“你……确定？”林杳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视线远远地望着沙发上那条其貌不扬的毯子，无法想象按照现在的汇率算，那玩意儿居然要30万人民币。

是谁跟她说这东西不值钱的，这么个不值钱法是吧……

“当然。”烛微点点头，看着林杳石化的表情，语气慢悠悠地补刀，“纯维库尼亚毛的原材料价格大概在每公斤4000-6000美元左右，比最顶级的羊绒还要贵10倍以上；在印加帝国时期，这种原料甚至是皇室专供。”

“那……这么金贵的东西，我真的可以手洗吗？”林杳战战兢兢地开口。平时有的金贵一点的大衣都要送干洗店洗，这种顶奢面料的东西，跟她说能手洗她才不信呢……

“当然……”烛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近乎捉弄的笑意，拖长了声音“……不可以。如果你原计划是打算手洗的话，那么恭喜你，你现在省了4万美金。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你洗完之后它就要报废了。”

啊这……

“是不是要送干洗店？”

烛微随意地点点头，好心地补充道：“普通的干洗店可能不太行，最好是挑选专业的奢侈品护理店。”

林杳沉默了，自己这是捧了个多金贵的东西回家啊。

“不过这种高级面料制品最好是尽量少洗，你确定这条毯子，你真的需要洗吗？”烛微挑眉，“这条毯子是谁的？那个姓陆的？”

“嗯。”林杳点点头，有些纠结地挠头，“因为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在他的车上盖着这个毯子睡了一会儿，我想我盖过的话最好还是给人洗干净了再还回去，加上他跟我说这个东西不值什么钱……”

烛微眯了眯眼睛：“‘不值什么钱’啊？看来杳杳和这个人的关系不像你刚刚跟我坦白得那么简单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陆慎一同意林杳给他洗这条毛毯的时候，就没指望毛毯还能“存活”下来。

林杳眨巴眨巴眼睛，几乎要指天发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这个东西那么贵！”要是早知道这么贵，她就算冻死在车上也不会接过的。

烛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话锋一转：“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它？照常推进你的清洗计划，还是直接告诉那个人你已经知道了这个毛毯的价值？”

林杳陷入纠结，陆慎一既然选择了隐瞒，那就意味着比起这条毯子，他可能有其他更担心暴露的东西，以至于他宁可损失这样一件昂贵的物什，也不想告诉她一些真实情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直接贸贸然去戳穿人家，反倒徒增尴尬；但在已知这东西如此昂贵的情况下，真要让她直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洗了，又实在暴殄天物，贫穷打工人下不了一点手。

在“你不说，我不问”的人生宗旨指引下，林杳打算先按兵不动。

本来她还想主动找陆慎一要护理液，早日将毯子洗完了还给他，现在看来，这护理液估计也只是个幌子，她也就不提，等着陆慎一主动开口提这件事。

但是尴尬的事情出现了，林杳不问，陆慎一居然也不主动提，两人似乎都默契地将那天晚上的事儿抛在了脑后。

不对，林杳猛地回味过来，一种不太妙的想法在脑海中炸开。

陆慎一不会是觉得她要“昧”了他的那条毛毯吧！离谱，但很合理。这很坏了。

林杳真的有点担心给陆慎一造成这样的误解，有点坐不住了，借着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的功夫，试探性地开口：“那个，你还记不记得你的那条毛毯，我说我要洗了还给你的。”

“哦～有点印象。”陆慎一见林杳突然提起这件事，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怪我，本来说第二天给你带护理液的，这几天工作一忙起来就忘记了。”

林杳也不知道陆慎一的忘记是真忘还是假忘，她默默扒拉了一口饭，试探着开口：“我看你那条毯子的面料挺独特的，虽然你说不贵，可是手感这样好的话，应该也不便宜吧……”

“我找了找也没在上面我找到洗涤标识，担心贸然动手给你洗坏了，就一直没把它还给你。”

“这种东西是不是跟冬季的羊绒大衣一样，洗的次数少一点反而可以延长使用寿命啊？”林杳状似不经意地开口，眼神有些心虚地飘荡。

“杳杳姐说的对，确实是洗得不勤快一点好。”陆慎一的声音和神情都镇定极了，就像话题的中心不是奢侈品，而是今日的天气，甚至还打趣了一句，“很适合没有什么时间收拾的牛马打工人了。”

……你的打工人、我的打工人，好像不一样。

“那……”林杳顿了顿，“为免我一不留神地把它洗坏了，不如你拿去你平常护理常用的干洗店，干洗费我来出？”这个提议是林杳目前想到的最完美的解决办法。既有分寸感地解决了问题，又将麻烦系数大大降低。

陆慎一听到林杳的建议，哈哈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像校园里的青春男大学生：“不用不用，杳杳姐。实不相瞒那个毯子其实我不久前刚送去护理过，那天晚上你也就只盖了一会儿，若不是你主动提，我本也没想这么快就再送洗一遍。”

“这玩意儿也扛不住这么造哇哈哈哈。”陆慎一戏谑道，此事就此轻轻翻篇，像一个小浪花很快就在工作与生活的潮水中归于平静。

第 31 章 短信

林杳闲着无事清理手机内存，突然在垃圾箱里找到了一条被拦截的来自E-AI的短信，标题就是大大的四个字【重要短信】。

一般情况下如果碰到这样的短信，林杳估计看也不看就删掉了，但想到家里的烛微，林杳还是点进去瞄了一眼。

【尊敬的Lin女士：E-AI 中央风控系统检测到您的C-01号仿生人存在安全风险，为保证您的安全，请您点击下方链接登记产品信息，在预约服务时间后及时将C-01 号仿生人送至E-AI 线下店进行检修。如有问题，请联系官方客服：0660-670768（E-AI 团队敬上）】

这看着怎么有点像诈骗信息？林杳琢磨了一下，这条短信是大半个月前收到的，如果真的有安全风险的话，那拖到现在应该也出事了吧，但目前来看，烛微的状态还挺稳定的，看着不像是出问题的样子。

但如果是诈骗的话，又有点不太对劲，因为仿生人这种信息太私密了，真诈骗也不会以这个为由头。

思来想去，林杳决定把烛微喊进来商量一下。

“烛微，我看到了个东西，你过来一下呗。”烛微应声进屋，接过林杳的手机，面容平静地看完那条短信。

“这是诈骗吗？”林杳抱着枕头，靠在床上看着他。

但出乎林杳意料的是，烛微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不是。”

“嗯？所以你最近又出什么故障了吗？又系统更新啦？又卡bug啦？”林杳一下子紧张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烛微，仿佛这样就可以透过他的皮肤看到他内里精密的零部件。

“不是最近，是之前。”烛微点了点那个短信的发件时间，“这个时间是你和陆慎一出去吃饭后的第二天。在你们一起回来的那天晚上，我的确做了一个系统自检，检测结果显示系统内置安全与合规模块存在数据异常……但是随后我再次自检，自检结果又重新显示正常了。”

“安全与合规模块？”这是林杳从烛微口中听到的第二个子模块，“这个模块受损会发生什么？”

烛微犹豫了一下，看着林杳的眼睛选择和盘托出：“可能会让我的一些表达和行为更偏激、更冒进、更失控，极端情况下甚至可能会输出违背主系统限制的言论或者行为。”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系统禁止我对你做出强迫行为，那么在安全与合规模块正常生效的情况下，我的一切行为都在系统划定的界限范围内，不越雷池半步；但如果该模块功能异常，那么我就可能对你做出轻度强迫行为或者其他可能让你产生不适的行为。”

林杳摸着下巴，脑海里闪回的是那天晚上烛微身上让人颤栗的压迫感。

“这种影响可控吗？”

“我不知道。”烛微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之前没有发生过，包括我的数据库里也没有这方面相关的案例，甚至在我之前的那些研究试验品身上，也从未曾有过这方面的实验数据记录。因为安全与合规模块是仿生人系统最核心的功能模块之一，研究工程师只有在这方面确保万无一失后才会继续后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