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那一段忙碌而充实的年少时光,在繁冗的课业下,在老师家长的期待下,被压力迫得喘不过气来,同学间的竞争,生活中的乏味,靠这一点点微薄的温情彼此支撑,那时的心,脆弱而易感,一句关怀的话,一个鼓励的笑,都会让她深刻铭记。

「后来分班了,他去了理科班,我自然留在文科班。两个班级,在两栋教学楼里,中间有块空地,很少有人去,在那块空地上,能看见他所在班级的窗子……」

高三了,课间十分钟只是低年级学生的快乐时间,对于毕业生,只是在成堆的习题中喘口气的机会,或者跑一趟厕所,或者和周围的同学懒洋洋地聊一会儿,转眼的工夫,下堂课就开始了,继续下一轮书山题海的跋涉。

「那十分钟,我就在雪地里绕来绕去,我多希望一抬头,就能在窗口看见他。不然,他偶尔经过窗户时,瞧见我在下面,能推开窗,对我打个招呼,笑上一笑……」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壁灯幽幽地亮着,那么淡雅柔和,不像当年的寒冬雪地,一片清冷寂寞的白。

「后来毕业之后,有一次聚会,我和他提起这件事,他说他看见我了,只是,他不知道我想要见一见他。」许盈自嘲地笑笑,眼眶却微烫,「我每天都去,一个星期六天,一个月四个星期,一学期四个半月,可他说,他不知道我想见他。」

钟辰皓仍旧看她,沉默无言。

「我没有埋怨谁,我不敢去找他,只能在窗下等,等不到,也怪不得谁。何况,后来他总算知道了,也不枉我那两年,每天空出十分钟给他。」

她靠在钟辰皓肩头,悲哀地笑。

各自上大学后,两人开始通信,学习一忙,不知从谁开始,信又断了。

「看到他的信,我终于清楚我并不是一厢情愿,他写得再含蓄,我也能看出来,因为,我写给他的信,也是一样的。」

钟辰皓轻轻叹气:「你们两个试来探去,到底想不想在一起?」

「我已经不知道了。」许盈迷茫地喃喃,「你说,古诗里都说青梅竹马,心有灵犀,为什么我看不到?」

钟辰皓低声道:「你以为,写着青梅竹马心有灵犀的那些诗人,他们谁又结成美满姻缘,谁能真正和心里盼望的人走到一起?」

许盈呆住。

「都是骗人的吗?」她哑声,「他只要说一句让我等,我就等,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给过我,我等到现在究竟是为什么?」

「你陷在中学时的情绪里走不出来,许盈,你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了,成人的恋爱结婚,不是这样你猜我想游戏一样,只靠这样的感情,不可能走入婚姻。」他犀利地指出。

许盈咬住唇,愣愣地看他,「是我……还没有长大吗?」

「是你傻气。」他侧过身抱住她,「你等了这么久,累不累?」

她霎时泪如雨下,「嗯,我累了。」

不谈年少的恋爱 正文 第11章

才一睁眼,肩臂就传来麻痹感,不由「哎唷」一声,想要撑起身,却一歪栽倒,压在旁边的可怜人身上,压得他也「唉」一声,忙说:「别动别动……」

越说别动,许盈越抑不住笑,麻痒大范围扩散开来,难以忍受的刺痒反倒激起全身的笑细胞。

昨天晚上两人不知何时靠在一起睡着了,结果各有一侧肩膀手臂惨遭虐待,肌肉长时间靠压得失去知觉,血液交通阻塞表示抗议,半边身酸麻得不听中枢神经指挥。

「哎呀哎呀我不行了!」许盈很想抱着身上盖的毯子滚到地上去笑,「你、你能不能……起来?」

「我身上也麻。」钟辰皓也笑,「你先别动,等一会儿就好了。」

许盈低头,用指甲戮着薄毯,抱怨道:「说好毯子沙发是我的地盘,你干吗不回床上睡,挤死我了。」

「好像是我先睡着的,你没有叫醒我。」

「是吗?」她想了半天,没有印象,「我忘了。」

感觉难耐的酥麻渐渐消失,钟辰皓搀她坐起,「几点了?」

许盈看眼手表,「都八点了!我在家可从没睡到这么晚。」揉揉肩头,「你该吃药了。」

「嗯。」他应了一句,自己探了探额头。

「怎么,更烫了?」许盈急问,她怎么就试不出发不发烧?蠢!

「不是。」他转过头来看她两秒,「……退烧了。」

许盈愣了一阵,忙也伸手去摸,他额上微温,起了一层薄汗,不知是退烧还是早晨这一阵睡得凉了,「我还是试不出来,那……还去不去医院?」

钟辰皓考虑须臾,「去,医生看过比较稳妥。」

☆☆☆

五月的城市,天气逐渐热起来了,马路两旁新栽了灌木丛,修剪得整整齐齐,绿意盎然,给尚笼罩在SARS紧张气氛的空间带来一丝鲜亮感觉。

两年前才新建好的街道整洁宽敞,步行道上彩砖平整干净,走在其上,心情也格外舒服起来。

许盈按了按眼角,不放心地问:「要不要歇一会儿?」

钟辰皓笑道:「才走了十五分钟,哪有这么快就走不动了?」

「病人,请珍惜你的体力。」他的精神是好一些,但也远不如健康时神采清明。

他却注意她按眼角的动作,「眼睛睡肿了?」

「……唔。」许盈含糊地应,那是昨晚哭的,未及消肿就睡着了,结果早晨起来肿得更厉害,真是真是,她在他面前哭的次数快比得过这几年的总数了。

钟辰皓拨开她的手,「我看看。」

「看什么,肿眼晴好看吗?」她咕哝,半推半挣不让他瞧,然而他的手指还是抚过她眼皮,刹那感觉脸颊血液上涌,忙低头挽住他手臂搀他,「你要是累,就停一停再走。」

他失笑地由着她搀扶,「我好像还没病重到这个地步。」

「我们这么有公德心,不坐公车也不乘出租车,步行到医院去要四五十分钟呢,我是平时走惯的,你就未必了,税务局的人不都是上个三楼四楼非电梯不坐?何况你现在又处在受保护级别!」她东扯西扯,其实她是怕刚才会……忍不住去抱他,那种一瞬间的情不自禁让她暗暗心惊。

「谁说的,我平常可都是爬楼梯的,你把我想得也太娇贵了。」钟辰皓笑道,「烧退了,再拨120未免小题大做,但非典病人也有体温稳定的时候,注意一些总是好的,走这一段,就当散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