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则很想反驳秦惟宁,可他看到刘冲盈那里的运动会报名单的时候,意识到秦惟宁说的可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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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项目都是空项,尤其是些费力费时的项目。

当天班会上,体育委员刘冲盈站在讲台上进行动员。她反复强调这是高中时期的最后一场运动会,希望大家能踊跃参加,车轱辘话说了半天,也就几个和她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报了名。

最后她也有点挂不住面子,站在讲台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许静则在座位上环顾班级一圈,磨了磨牙,跳上讲台去,拍拍刘冲盈的肩膀,示意她先下去。

“咳,各位同学,这次班会我身为副班长,斗胆来主持一下。我知道大家都很忙,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我给大家找了个奥运会的视频,一起看看。”

许静则打开投影,投影屏幕上播放了段奥运会游泳比赛的视频。大家没搞懂他到底要干什么,有人小声问:“这运动员是谁啊?”

“这是奥运比赛吗……”“游得好像比我还慢。”“让我们看这个干嘛,运动会又没有游泳分项。”

视频播完了,同学都小声笑起来,因为那个选手游得又慢又好笑,最后几秒里好像还溺了水。

“这个是我找了半天才找到的,最慢游泳记录保持者的视频。冠军的回放视频都很好找,我找这个可真的是找了半天。”许静则笑着说。

“而且他还真的是不太会游泳,他凭一己之力让奥运会游泳项目从此之后有了救生员。没想到吧,还得有救生员去救奥运选手,有这机会的救生员得多光荣啊,虽然没能参加奥运会,但是奥运参赛的都要他救。”

班里的笑声更大了。

许静则把笑容收了收,接着说:“他的国家就没有公共泳池,他备赛都是要么去海边,要么在酒店泳池里练的。他一去参赛,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知道,倒数第一肯定是他的。可是没想到吧,他同组有另外两个选手抢跳了,他还真超过了两个人。”

“其实也没什么用,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话谁都会说,但大众记得的永远只有拿奖牌的人,甚至有的时候只能记住拿冠军的人。除了第一,其他人都是陪跑,为了比赛没日没夜地训练,很多选手一辈子就只练这一件事,自己已经比全省的人都强了,又超过了全国的其他选手,最后才能走到世界赛场上,自己已经超过了那么多人,可还是拿不到第一,多绝望啊。估计也难免怀疑过,以前的努力还有意义吗?”

“但我也想问,这个‘有意义’和‘没意义’,是谁规定的呢?是谁说干这个就有意义,干那个就没意义,如果说赢就有意义,输就没意义,赢的人最后总也有输的一天,记录永远有被打破的一天,闹到最后原来大家都没意义。”

“可能追求‘有意义’这件事,本身就没太大意义。你自己觉得这件事好,自己想做,做的时候很快乐,不觉得是浪费时间,哪怕做完了还是倒数第一,那也挺有意义,别人觉得的事情都不算,只要自己觉得痛快就是有意义。咱们班最后一次机会,一起做一件可能除了我们自己都没人觉得有意义的事,行不行?不强求,想报名的人举手就行。”

许静则话音一落,同学们陷入沉默,眨巴眨巴眼睛看讲台上的他,又眨巴眨巴眼睛看周围的人。

有人从后排遥遥地举起了手。

“我报名。”秦惟宁平淡地说:“献身于‘浪费时间,没有意义’。”

第39章 第39章 望春风

二十班的运动会轰轰烈烈地召开起来。

固然有许静则发表演说使同学们的天平朝感性方向倾斜的因素,另外不可忽视而许静则也不好意思直说的重要一点是,秦惟宁这个班级里比“极个别同志”还要更上一层楼的“更有甚者”都宣告加入,其他人实在是没脸再袖手旁观。

许静则趁热打铁,立即宣告此次他也将继续大力注资。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糖衣炮弹的糖衣比里面包裹的炮弹还要厚的时候,其本质到底是炮弹还是糖球就十分值得商榷。

“你的词一套一套的,怎么不叫你政委要叫你司令。”秦惟宁领过接力赛的号码衣,自己拿着一件,将另一件扔给许静则。

“政委和司令哪个大啊?”许静则歪了歪脑袋,问。

秦惟宁看着许静则,笑着哼一声:“官迷。过来,帮我把衣服穿上。”

许静则心想你自己套上不就得了,一边这么想着,腿却比大脑快,走到秦惟宁身边:“蹲下点,显着你高了。”

“为什么要显得,我本来就很高。”秦惟宁半蹲下去,目光就与许静则齐平:“我现在的身高是184.65厘米,距离骨骼闭合还有很多年,因此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有必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吗?许静则无语地想,但还是要提供情绪价值,竭力真诚地发出赞美:“哇,了不起。你吃什么长大的,有心得吗?”

许静则十分担心,如若他不把秦惟宁哄得满意,临到赛场上秦惟宁突然撂挑子不干这种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穿好号码衣后秦惟宁又直起身,对许静则再度变为俯视。

他想了想,似有几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像是怕伤了许静则幼小的心灵,最后还是选择如实告知:“没吃什么特别的,身高发育主要是受先天基因决定。不过你可以少喝点可乐,可能会有点用处。”

许静则仰望着秦惟宁的脸,再度感叹,多好的人啊,为什么不能是个哑巴呢。

如若哪天秦惟宁丧失语言能力,那许静则会把哑巴秦惟宁立刻搬进卢浮宫,哪还有断臂维纳斯什么事儿啊。

4x4接力赛是男女混合,许静则和秦惟宁分别负责第二棒和第四棒,女生第一棒是刘冲盈,第三棒是何舒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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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班这个阵容一开始就先声夺人,始终居于前三。

何舒蕾将接力棒递给秦惟宁时,秦惟宁的矫健身影立刻如闪电般冲出赛道,迅速追过第二,原本的第一名意识到不对时也已经为时已晚,秦惟宁最终以微弱的优势率先冲线,二十班观众席随即爆发出欢呼与掌声。

许静则觉得,只要秦惟宁想,他去马戏团里蹬独轮车或者钻火圈没准也能搞成头牌。

包含许静则在内的大多数人,做事情要考虑的是“能”或“不能”,而秦惟宁要考虑的基本只是“想”或“不想”。

秦惟宁做上天的宠儿做得太心安理得,不吝惜浪费天赋才华,对平凡人等也缺少同理心。

历史课本写尽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记录打倒种种躺在祖先功劳簿上吃老本的特权阶级的斗争史,但对于秦惟宁这类先天优越天赋异禀的人,往往也只能无奈宽容,表示人比人有时候就是要气死人。

其实这也是一种不公平的特权,不过是由上天造成,非人力可改。

许静则在赛场边喝水休息,见证秦惟宁冲线。

昨天晚自习时他和王胖子一起去厕所,秦惟宁不在。

王胖子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许司令,何班长喜欢秦惟宁,这事你看出来没有?”

这句话说得突兀,许静则脚步一顿,心绪万千堵在一块,不知道先说哪句话好,干脆就没应声。

“你打算怎么办?”王胖子紧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