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我这些,回去告诉他一声就行。”
“记得告诉你爸爸有这回事。”教导主任感慨地叹气一声,拍拍薰的肩膀,“那我就上报学校了,这学期结束你就要准备过去那边,平时你自己找个语言学校学学意大利语。”
“谢谢您。”薰颔首道谢。
脚步跟平时一样缓慢地踩在走道上,双腿的肌肉恍若灌上铅般,眼前看到的校园和同学们都变得像轻飘飘的纸。
离开日本的机会近在眼前,她心中的惊喜退去,整个人有种跨进异世界的不真实感。
顶着这股虚无的情绪,薰捱到放学打算一个人看新上映的电影,刚出校门就被一群外校的人堵到小巷口前。
“你就是小野薰?”为首的不良叼烟眼神上下打量薰,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薰镜框下的眼睛眨了下,把头低得更低,抓紧肩上制服包:“我不是。”
“敢找上我们大姐,问过我们了没!”
薰闻声回头,乌泱泱一群人扛各种棍棒武器,棒球棍的铁壳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捂住耳朵,转头对挑衅她的少年说:“我不认识这群人,你们想打就打吧。”
她声音过小,对面不良掏掏耳朵,眯眼睛嘲讽:“连话都说不清的low货。”
薰身后一帮少年扬起武器就要向前冲:“你的臭嘴不想要了是吧!”
“请便。”薰无辜地挑了下眉,身体往旁移开,将自己想象成一个透明人,转身就朝空旷的大道上走去。
两方人马汇集小巷,黄昏的血色落在他们勇毅的脸庞,风吹起少年们的发丝,彼此知道这将是一场恶战。
“停。”
一道冷淡的声音强硬打破他们的中二幻想,只听整齐划一的“伏黑哥”响起,薰往前的脚步顿住。
“你们怎么还在做不良。”伏黑惠道。
薰转头一看,刚才还用鼻孔看她的不良在伏黑惠面前九十度鞠躬,恭敬得像换了个人。
“是对面先给我们下战书的!说他们老大有多强!我说那是他们没看过我们伏黑哥的厉害!”
伏黑惠皱了皱眉,望向不良口中的老大,是个皮肤很白的女孩,银灰色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勉强能从她的眼镜框下看到绿色的眼睛,嘴唇被她紧张地咬着。
“没有这回事,伏黑,伏黑同学,我不是不良混混。”薰抓着肩上的制服包,双脚不安地小幅度移动。
看上去不像会做混混的样子。伏黑惠这么判断。
他肩膀被一只手拍了拍,耳畔响起张扬的女声。
“哟吼,看我发现了什么!不良约架吗?喂,虎杖快过来!伏黑在欺负女孩子!”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拽过给虎杖悠仁拍视频的钉琦野蔷薇,摁着她的肩膀去看面前的全须全尾的少女。
“你看清楚钉琦,我一根手指都没动她。”
听到熟悉的声音,薰眼睫狂颤,嘴唇咬得更用力,小声道:“是的,钉琦同学,伏黑同学是来帮我的……”
今天说不定是她的幸运日吧。
她这种模样和声音更像被欺负了。钉琦野蔷薇叉腰,对伏黑惠和他身后一帮不良指指点点,“老实交代,你没欺负,你那帮小弟欺负了吧!欺负人就给我老实道歉啊!”
“没欺负啊!”对薰放过狠话的不良大喊冤枉。
薰阴惨惨地盯了他几秒,伸手轻轻拉了拉钉琦野蔷薇的袖子,“他刚才说我是‘low货’……这算欺负吗……”
“说这个我就来气!竟然敢这么说我们小野大姐!”薰身后少年们蓄势待发,她短暂摘下眼镜,回头轻飘飘看他们一眼,一群人顿时闭上了嘴。
不良瞪大眼:“混蛋!我女友说的死绿茶也是让我碰上了!”
“哈?”钉琦野蔷薇危险地眯起眼睛,举起锤子敲了敲掌心,“喂,你再说一次,对女生说这种话就是你的教养吗。一看就是小时候吃过屎的。啧,真恶心。”
“算了,钉琦同学,他也不是故意的,我没什么事……”薰扶了下眼镜,扯扯钉琦野蔷薇的袖子,悄悄在几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对不良露出微笑。
不良恨恨瞪她:“你们快看她啊!她还装蒜!”
伏黑惠深吸一口气:“别说了。”
最后在薰的无意煽动下,那名不良还是没免掉钉琦野蔷薇和伏黑惠的混合双打,两所高校即将爆发的群架无声息化解。混混们散场后,薰提出请吃饭感谢他们,拗不过她可怜兮兮的声音,另外两人只好答应。黄昏的霞光穿过小巷落到少年少女身上,三人的影子交融在地。
“奇了怪了,虎杖人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什么,不是说只是一个什么试探咒术师的任务吗?”
“钉琦。”伏黑惠撞了下钉琦野蔷薇的肩膀,眼神提醒她这里现在有非术师。她后知后觉去看身旁的少女,银灰色长发裹在围巾里,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白色的有线耳机线蜿蜒在她的红色围巾。
第07章 满脸湿润(已修)
薰一个人坐上山手线的电车,闭上眼睛前看了眼液晶屏上显示的电子时间,是下午六点整。
安静的风吹起她脸颊边的耳机线,她靠着扶手,耳机里灵动的女声和音乐是青叶市子唱的《悲伤的幸运星》,耳畔恍若还在循环播放女孩用吐槽的口吻感慨的话:“眼罩笨蛋最近也不知道干嘛,把他自己的任务丢了一大堆给我们。”
最后还是没能跟钉崎小姐交上朋友。
看完电影回到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她给便利店的店长发去请假的信息,洗完澡就直接掀开被窝准备入睡。眼角不断流淌温热的液体沾湿了枕头,她摸了下枕头上一大片冰冷的水痕,怎么用纸巾堵眼睛都不行。这双人类的眼睛总会流下这种奇怪的液体,这时候做咒灵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咒灵时期,她不会被这种情绪拖累。这种情绪就像是耳机里的音乐,演唱的人唱腔灵动轻快,歌词却很悲伤。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进猫猫娃娃蓝色的大眼睛里,很快就如给娃娃洗了个海水浴般。
娃娃皮下的五条悟感觉到他满脸湿润,叹了声气,注视女孩红肿的眼睛:“又被欺负了?”
他的问话少女听不见。
“我讨厌每一个戴眼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