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敬本就失血过多,重伤未愈,若是被生生锯断双腿,只怕性命堪忧!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去死!?情急之下,顾淮安想也不想猛地向前跨出一步,膝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跪在傅时渊跟前。

顾不得膝盖传来的剧痛,他抬起头目光祈求地看向傅时渊,颤抖着声音哀求:「陛下!」

「怎么,忠武侯要抗旨不尊?」傅时渊的目光冰冷如霜,居高临下落在顾淮安身上,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祇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他的眼神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刺得顾淮安浑身发冷。

顾淮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膝盖处直窜天灵盖,他浑身一震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知道自己越矩,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求情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去。

情急之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强撑着抬起头,迎着傅时渊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微臣绝非抗旨不尊!」

他顿了顿,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顾玄敬曾多次惩戒微臣,微臣多年来敢怒不敢言,请陛下容微臣为他行刑,报往昔之仇,微臣保证绝不让他还能站立行走!」

顾淮安这番话,半真半假,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他话音落下就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傅时渊,等待着对方的最终裁决。

傅时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好!就给忠武侯一个报仇的机会,但若母狗还能站立行走,爱卿就用自己的腿来抵吧。」

说罢,他不再理会众人,拂袖而去。云霆将寒光闪闪的电锯递给顾淮安。

顾淮安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云统领,有鞭子吗?」

云氏一族皆从武,云霆家中自然有亲眷在战场上战死,对敌军指挥官自然心存怨恨,恨不得立刻杀了顾玄敬。

但云家又与南宫家有些渊源,同气连枝。他见顾淮安有心放水,忍不住开口提醒道:「顾玄敬以下犯上,只是一顿鞭子怕是难消陛下心头之怒······若是不能让陛下泄愤,陛下金口玉言,忠武侯您自己的这双腿怕是难保了。」

「多谢云统领提醒。」顾淮安自然明白云霆的好意,他微微颔首沉声道:「用鞭子抽烂他的足心,他便不能站立了。若陛下还不满意,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云霆听了,只能离开,很快取来一条鞭子。

这鞭子足有婴儿手臂粗细,通体乌黑,鞭身原本乌黑的颜色被水浸泡得更加深沉,泛着令人胆寒的光。

「陛下喜欢鞭刑,宫里常年备着鞭子。」云霆将鞭子递给顾淮安,沉声道:「这鞭子已经浸泡过一夜的盐水,正好可以用。」

顾淮安颤抖着手从云霆手中接过鞭子。鞭子入手冰凉湿滑,带着一股刺鼻的咸腥味。

细看鞭身之上的倒刺根根分明,仿佛带着嗜血的渴望,让人不寒而栗。

顾淮安知道,这鞭子经年累月浸泡在盐水中,盐分已经渗入了皮革的纹理之中,每一鞭下去,都会让父亲承受钻心的剧痛。

他看着顾玄敬浑身赤裸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被父亲赶出指挥官府邸的那日,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要将对方踩在脚下,用尽酷刑狠狠折磨,让对方后悔终身。

可是如今,真的到了这一日,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感,心脏反而像被人攥紧绞痛起来。

云霆命侍卫搬来一张长条的刑凳,将顾玄敬抬上去,用麻绳绑在上面。

他命人做完一切,催促道:「忠武侯,行刑吧,别叫陛下久候。」

顾淮安终究还是咬紧牙关,高举着手里的鞭子用力挥下,鞭子带着一阵劲风,仿佛一条带着嗜血的渴望毒蛇,狠狠地抽打在顾玄敬的脚心上,「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暖阁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瞬间,鞭子上的倒刺精准地嵌入脚底白皙的肌肤,而后猛地撕扯开来,一时皮开肉绽。

「啊!」顾玄敬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身体猛然弓起剧烈地颤抖起来,而脚趾因疼痛不由蜷成一团。

包着绷带的双手紧紧抓着刑凳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病态的白色。

绷带上的血湿了又干,如今再一次被染上刺目的鲜红,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拼命忍耐着不让自己发出更多的声音,但从喉咙深处溢出痛苦的急促喘息,却像是在控诉着顾淮安的残忍。

殷红的鲜血很快从伤口处泉水一样渗出,沿着足心蜿蜒而下,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血泊。

顾淮安看着顾玄敬痛苦颤抖的背影,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多想冲上去一把挥开云霆,将顾玄敬从刑凳上解救下来,紧紧地拥入怀中。

告诉父亲此刻他有多后悔,有多心疼。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浸满了盐水的鞭子,「啪!啪!啪!」一下又一下地落在顾玄敬的脚底板上。

每一鞭都像是在凌迟他的血肉,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顾淮安心底锥心刺骨的疼痛。

「啊」顾玄敬撕心裂肺的惨叫,震颤着顾淮安的耳膜,他感受着自己理智一点一点崩溃。

顾淮安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鞭子。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停下来。要么打烂父亲的脚心,否则父亲甚至可能会死!

「啪!」又是一鞭狠狠落下,在顾玄敬血肉模糊的脚心上又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啊!」顾玄敬的喉咙里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绝望的嘶吼。

然后,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只剩下喉咙里破碎的呜咽细若游丝,如同即将断气的风箱艰难地喘息着。

顾淮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父亲狰狞的表情,不去听他痛苦的呻吟。

他机械地挥动着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顾玄敬皮肉被撕裂的闷响,和顾淮安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