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来提亲的媒人也会络绎不绝,踏破她家的门槛。

念及此,魏观的手便不自觉攥成拳,用力到皮肉泛白。

这些事?情看似很多,可以魏观的敏捷多思,实则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想?好了。

而他凝神之际,一直不说?话的元娘似乎动了。

他……脸边似乎有柔软触感,一触即离,在那一刻,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都骤然离去,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一边的嘴角翘起,一边确是不可置信。

“你……”

他难得的失态,却不是生气恼怒,而是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愫,是喜,是愕然,是以为幻觉的不敢置信。

与他面对面的元娘看起来就正常多了,虽然脸颊泛粉,似红霞一般,但仍然高高扬起下巴,强撑着做出骄蛮姿态,实则嘴硬的样子可爱得紧。

她骄横道:“这才是孟浪!”

纵然她连亲都得垫着脚,这时候看魏观还要仰头?,但气势半点不落下风。

就好似,她比魏观是老道多的前辈一般,实则,她也是情窦初开,只是要大胆许多,她开蒙晚,也不讲究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是不受礼教约束的活泼小?娘子。

趁着魏观愣神之际,她如狐狸一般灵活地?小?跑离开,走?到靠近街巷的地?方,却忽然停住。

只见?她粲然一笑,说?不出的灵动娇俏,还有点故意捉弄的促狭,“从前的婚事?退都退了,可不作数。”

她昂起头?,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气势,接着话锋一转,笑眯眯道:“你!

“要记得提亲。

“若是来晚了,我可不会等你!”

第110章 第 110 章 洗去你孙氏一门的污名……

元娘是一走了之了, 留下魏观在原地,怔怔出神,少见他有这般愕然迷茫的表情。

良久, 有路人经过?小道,忽而?听见一阵朗笑声, 恣意畅快,说不出喜悦。

那路人挠挠头, 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这般高兴。是了, 今日省试放榜,听这声像是个年轻男人,想必是科举中第,怪不得如此?欣喜,就是乐疯了也不足怪。

路人只觉得今日困倦疲惫悉数消散, 一早出门的路上都能遇见中第的人,沾了喜气与运道,想必今日必定好运,他堆积的货物都能卖出去。

于是, 偌大的汴京, 又多?了个喜气洋洋的人。

相比较而?言,回去路上的元娘, 虽也时不时雀跃地原地转圈,忽而?手肘撑在桥上看?风景,忽而?小跑到摊前看?出了什么新奇玩意,但整个人的情绪还不算失态,是正?常的欢喜。

而?魏观也未任由情绪放纵太久,因为很快服侍他的下人就寻来了, 这事陪着他一块长大的下人,因而?知道一些事情,但也不完全?知道。

端直火急火燎跑来的,站住的时候,还止不住喘气,但他更急着把?话说出来,“相公?命人寻您呢,满府都披红挂彩,许多?身居要职的官员都来庆贺,宴席也摆好了,偏您不在,大娘子?都急了,在院里呵斥下人。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魏观敛了神色,又是从前那个情绪不外?露,只温和微笑的君子?模样。

他淡声道:“走吧。”

可怜端直刚喘过?气,又得跟在魏观身后,一路快步,回到魏府。

*

魏府内,前来庆贺的人络绎不绝,许多?都是早朝能见到的熟面孔。也是,寻常小官吏,纵然有心庆贺,怕是门房都不认得人,只能草草送了贺礼,被?请出去。

不穿身红袍官服,都不敢入魏府的门。

而?魏相公?此?刻,身边正?围着一道说话的三五个人,则是官家面前的熟面孔,真正?的位高权重?,譬如吴枢密使、李中书令等。

一路上,下人见了魏观,都有如见了救星,小跑着往前带路,再接力给另一人。到了院子?外?,魏相公?的贴身小厮躬着腰左右张望,见到魏观,那真是一个劲的谢天谢地谢祖宗,忙不迭地把?人带进去。

而?催促下人去寻魏观的魏相公?,这时候却像是失明了一般,毫不理会魏观和急得想跳脚的小厮。

偏偏魏相公?正?与几位大人物说话,魏相公?还时不时大笑,想是说到兴头,小厮哪敢出声打扰,只急得额上直冒汗。

而?被?刻意忽视的魏观,仍旧笔直地站着,并?无半分局促不安,无论周遭如何热闹,被?魏相公?有意不理会,用以敲打,魏观都处变不惊,分毫不受影响。

看?着时辰慢慢流逝,魏相公?终于大发慈悲,像是才看?见魏观,招手让他上来,拜见几位叔伯。

魏观面无怒意或不满,只是平静见礼,不卑不亢。

魏相公?身边的几位,能爬到这个位置,自是人精中的人精,哪会看?不出魏相公?这是特地敲打,有意教子?。但既然他上来见礼,一个个便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幸而?,魏观言行有据,与这几位交谈时,既不浮躁,也不见卑微,从容应答,很是为魏相公?长脸。

见状,几人并?不吝啬夸赞之语。甚至有一位,越看?魏观越是喜欢,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说要结两姓之好,学汴京那些富户小官榜下捉婿,问魏观要不要与他的侄女成婚。

魏观不见动心,也没有立刻推辞不愿结这门亲,他是婉言谢绝,“尚未殿试,名次未定,前途不明,安敢误佳人,吴小娘子?金尊玉贵,岂可因我?之故奔波受苦。”

这话别人说是没错的,纵使科举中第,做了进士,但也有外?放的可能。到时候,得去各地赴任,运道不好分去瘴气重?的岭南,说不准病一场,命都交代在那了。

但魏观是谁,他爹可是加封昭文馆大学士的同平章事,位同诸相之首,谁被?分去岭南都轮不上他。

显然,这是托词。

但既然他自己不愿意,吴枢密使何等聪明的人物,闻弦知雅意,如何会为难他,也就笑了几声,说他多?虑了。

魏观但笑不语。

这事便算揭过?去了。

*

等宾客散尽后,魏相公?把?魏观叫进书房,他的目光在松竹梅纹檀木架上左右巡视,随意翻找着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