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 当元娘把食盒挨个递给他们的时候,笑得十分灿烂无辜。
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好心肠的小娘子?,对自己还?特别善意, 哪能?想到元娘是越干坏事笑容越粲然的性子?。
像柴青,见元娘笑靥如花, 灿若春华,不?免失神微怔, 倒是边上的魏观瞧见了,主动往前半步, 侧身?挡住元娘,仪态平稳,神色淡淡,“劳驾。”
这才把柴青惊醒,退后两步, 给魏观让了位。
柴青身?姿矫健,相貌堂堂,自诩是个侠义君子?,他兴许偶有失礼, 但绝非浮浪泼皮, 盯着元娘看了那许久,也是因为她的确生得过?于好看, 实在不?像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女儿。
而且,比起高门大户的女子?,她又更活泼娇俏些,没什么笑不?露齿,含羞遮扇的规矩,想笑时便笑得灿烂, 除了家里?七八岁的妹妹,他很少?见到这般鲜妍灵动,又毫无粗鄙姿态的女子?了。
这才稍稍失神。
他好歹走南闯北,见识无数,怎么可能?是一见到美貌女子?就垂涎挪不?开眼的人呢!
柴青不?免有些着恼,方才魏观的举动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倒是给陈家小娘子?解了围,自己岂非做实了失礼轻浮的名头?
偏偏魏观所为压根挑不?出错,即便挑明了说也是自己的不?好,柴青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躯,后知后觉回过?味来,神色便不?大好看。
好在他自来是个无拘的性子?,虽然出身?富贵,却被宠溺上天,天生的不?爱守规矩,否则也不?会浪荡江湖,四处闯荡,只要有真本事能?叫他心服口服,与市井门户,乃至贩夫走卒都可以交友。
阮大哥就是这么认下的。
柴青没有小心眼地计较,而是很快把这些思绪丢出脑海,并不?以为意。阮大哥带着他和王婆婆告辞,离开了陈家宅子?,往阮大哥自己的家里?去。
柴青他家其实也在汴京,却不?愿意这么快回去,且在外?头松快几日才是正?经?。
否则,又要听母亲念叨。
他可不?愿意,尤其是什么娶亲生子?,受荫蔽富贵安稳一生的话,他最烦这些,好似一出生就定好了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横竖是不?能?入朝做高官、走仕途,他恣意些怎么了?
说不?准还?更叫人安心。
他们二人走后,就只剩下魏观和文修。
文修的身?世可怜,又有眼色,爱说笑,最讨老?人家喜欢,王婆婆这样严苛的性子?也不?例外?,被哄得笑了好几回。
倒是魏观,安然站在一旁,即便不?插话其中,也是从容闲淡,他站在哪都如闲庭信步。
元娘站在边上则稍显无聊了,她百无聊赖地掰着指头卷衣角,恰好小花也累了,直接躺在地上,脑袋枕着元娘的鞋面,它还?用后脚踢踢毛乎乎的脖子?挠痒。元娘有心想陪小花玩,但有外?人在,她不?好蹲下去,只能?和小花干瞪眼。
魏观看到了,主动开口,缓解她的枯燥憋闷,“贵家狸奴养得颇好,憨态可掬,不?知取何名?”
元娘偷偷望了眼阿奶,她似乎没注意这边,于是放心大胆回答,甚至心下生出偷偷摸摸做坏事般的快感,脆生生道?:“小花!”
“别有意趣,又通俗好记,不?知它可否有名唤大花的姊妹?”魏观没有横加置喙,倒是面上含笑,顺着这个名字往下猜测。
元娘少?有遇见夸自己给小花所取名字的人,没有指手画脚说取什么更好听。他甚至能?猜出自己的用意,实在叫她大加欢喜,她算是知道?书里?说的知己感是何滋味了。
元娘的兴致顿时高昂了两分,笑容也更真切,整个人犹如被光笼罩着,光彩鲜明,明媚耀目,“对!还?有大花。”
她倒是很想把大花也带来,给他瞧瞧,说说自己取名的用心,奈何他是男子?,大花也算是她的闺阁之物?了。若他是女子?便好了,如此宽和包容的人,相处起来定然很舒服。
元娘心中顿生遗憾,她真想要一个这样的闺阁好友。
刚好比自己年长几岁,脾性好,见闻广,瞧着便很有主见,平日若是惹什么祸,能?帮着一块出出主意。
但也只能?是想想了。
元娘很快就把这荒唐的念头给抹去了,不?会成的事,想它做什么?
一旁,王婆婆也注意到了元娘和魏观似乎交谈上了。
大庭广众之下,又有长辈在旁,两人隔得也不?近,眼神都清清正?正?,没有半分缠绵,这样说上两句无关风月的话,倒是无妨的。
虽然有男女大防,也不是一竿子打死。
王婆婆便没管。
又寒暄了会儿,王婆婆才把人送走。
看着人消失在巷口,王婆婆回身看见心虚讪笑的元娘,瞥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元娘这才彻底松气?,拍了拍胸膛,后面没忍住和魏观多说了好多,幸好阿奶没生气?。她也没法子?嘛,魏观说话时循循善诱,叫人如沐春风,不?自觉便一直交谈下去。
过?了这一关?,元娘迫不?及待上阁楼,承儿还?在上面呢。
她得把观察到和文修相关?的,事无巨细全同徐承儿说一说,虽然承儿在阁楼上,应该也能?听到一些,但毕竟看不?到情形。
*
另一边,魏观和文修从陈家离去后,一块回了魏府。
魏相公身?居高位,府邸规制高,他祖上经?商多年,从不?缺银钱。故而,即便是在寸土寸金的汴京,魏家非但地处繁华,而且占地极广,府内连湖泊都不?止一座。
若是不?熟悉的贼人误打误撞闯进来,怕是都得迷路。
魏观住在外?院的一处院落里?,与那些被魏相公栽培的族中才俊们住得极近,说来都算是亲戚,按魏相公的意思,他们彼此应当多些往来。
能?被挑中的人,天资、品行都出不?了大错,又经?名师多年悉心教导,风姿仪度都不?差,大多还?有举人功名在身?。一旦放出去,说不?定等不?及榜下捉婿,就被打了闷棍压去拜堂了。
魏观与他们年岁相当,父命在身?,往来也是有的,但几乎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非要说与谁关?系好,便是一个文修。
文修待他虽客气?,却没有那种?泾渭分明的身?份差异,否则也不?能?找他就为了寻吃的,放在其他人身?上是断然不?可能?的。每每寻他,不?是探讨学问,就是送来文章,巴不?得展现在他眼前的全是美好上进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