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道：“偶尔发作是有些隐隐作痛，但也不算太厉害，不至于疼的睡不好。”

院正疑惑的皱了皱眉，大概是觉的症状让他不满意，他又道：“想必国公爷的情况更要严重些,下官……”

我忙打断他：“阿欢睡一日便无事了，不必劳师动众。”

我这话音才落，便感觉周尧那危险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陛下都嫌院正的药苦，阿欢那小子那更是喝不了一星半点。”

院正气红了脸：“娘娘，良药苦口啊。”

第108章 代嫂嫂来尽孝的

得知我要领着阿欢去扶棺送行，舅舅领着外祖母亲自上门来劝：“陛下厌恶九王一家，你却去扶棺，这不是摆明了要和陛下对着干吗？”

我大义凛然的道：“陛下收回成命，可见还是念着这个亲叔叔的，二嫂又是为我姜家死的，我自该替她去尽这个孝，二嫂待我姜家有情有义，我姜家也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外祖母气的都忘了我是皇后，颤着手指着我道：“他那是给你面子，可你再跟他对着干下去，你就不怕脑袋不保？不要觉得陛下宠你便任性胡为，你想想那任皇后不曾受宠过？”

她的手指头都快戳上我的脑门了，看着年纪大彪悍起来也是一头母老虎，我抱着脑袋道：“我也不受宠啊。”

她被气的噎住，阿欢推开门进来，不动声色的将我护在身后，小脸板正恭恭敬敬的朝外祖母舅舅行了大礼：“都最说长嫂如母，嫂嫂在西境时无微不至的照顾了我们五年，我和哥哥姐姐因为有她才过了有家的日子，姐姐也和九王承诺过，若有差遣必万死不辞，如今我们已辜负在先，又岂能为明哲保身便不管不顾，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待我们姜家。”

我从阿欢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冲着外祖母道：“就是就是。”

外祖母见劝不住气的直敲拐杖，又连我阿爹也一块骂上了：“你这犟的臭石头一样的脾气真真像极了你爹，连阿欢都被你教坏了，我女儿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犟种，还生了一堆小犟种！”

外祖母说以后不管我，然后领着人气呼呼的回去了。

我捏了捏阿欢板正的小脸：“阿欢长大了，都知道护着阿姐了，可阿欢能不能晚些长大。”

他认认真真的道：“不能，我13岁了。”

转头又牵了我的手，那模样很是难过：“阿姐，我们去送九王妃吧。”

大概都知道周尧厌恶九王，丧事办的极是清冷，没有宗亲到场，九王妃的娘家竟也又只派了一个十几岁的侄子。

九王得知我要扶灵，很是害怕：“娘娘使不得！”

我与他道：“你放心，我与阿欢今日代表我们姜家，也是代嫂嫂来尽孝的，陛下不会怪罪，你不必担心。”

周尧当日处置九王一家并未正式下旨，只是让人传了口谕，想来这狗皇帝就是等着我去求情的，可见也并不是想赶尽杀绝。

我前脚刚入九王府，后脚便陆续有朝中的官员和宗室的人上门吊唁，待九王妃起灵出了门，沿街两旁已被看热闹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我听见他们在说：“那便是皇后娘娘与国公爷吗，不愧是姜家的儿郎，果真有情有义。”

“九王真是生了个好女儿，才能得娘娘这般另眼相待。”

“听说陛下不喜九王，娘娘却敢前来扶灵，不愧是大将军，果真是豪气干云。”

清明有些担心的与我道：“不知是谁放出娘娘扶灵的消息，现在全城的百姓都来了，陛下若知是这个阵仗怕是要恼了。”

怕什么呢，管他什么文武百官，什么宗亲外戚，不过也是天子的脚下臣，我既入了京，就是皇帝的棋子，皇帝也是我的棋子，没到最后谁知谁赢谁输呢。

第109章 朕想找个人照顾你啊

我和阿欢回府时，九王领着一家老小跪地送别：“娘娘与国公爷大恩大德，王府上下感激不尽，臣没有本事，只待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娘娘恩情。”

他说完已是泪流满面，他是记着我为他在周尧面前求的情，九王妃不是我杀的，可却是因我而死，这恩我着实受之有愧。

我把他单独叫到一旁：“你与王妃入姜府之事可与谁说过？”

他一脸愧色的道：“我想人就是娘娘抓的，我起初也不敢找您，可王妃她成日里哭，我没法找了端王，我想他在陛下面前还算说得上话，他出主意让我求娘娘在陛下面前说个情，说娘娘就是看着婉婉的面上定会帮忙的，我这才……”

端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比周尧大不了几岁，在太子之争时是坚定的周尧党，如今负责宗正寺，想见周尧最是容易的。

九王一家没什么价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又问他陛下叫他夫妻二人进宫说了些什么。

九王说的情况清明和清明打听的情况差不多，训斥他夫妻不过嫁了一女便挟恩自重，贪的无厌，九王妃心中不服，说是嫁女本非自愿，皇帝因此龙颜大怒。

我苦笑：“我姜家也算是高门世家，哥哥们个个都是极好的儿郎，婚事却如此艰难，你再细说与我听听。”

九王脸上看过去越发的羞愧：“陛下极是看重姜家，亲自为奕大将军选妻，可京中权贵谁也不愿把女儿嫁到西境，听了消息匆忙将女儿定亲的也大有人在，我家亦是如此，陛下知道后大怒下令三月内京中不许嫁娶，他甚至亲自挑人，足足选了两个月，竟比他自己选妃还要重视，除了家世人品还要性情温柔，既能琴棋书画又能持家打理后宅，宫中女官还上门相看，最后选中了婉婉。”

我听着着实纳闷，这不像是挑奸细的，像是真心为二哥选贤妻的，二嫂也的确是个贤妻。

“二嫂应该也是定了亲的吧，她可愿意？”

说完又觉得多此一问，不愿意便是抗旨。

“她是愿意的，就是她的母亲哭的肝肠寸断，她却反过劝母亲，说你们姜家儿郎都是大晋的英雄，嫁于他是福份。陛下念着姜家的份上，将来也能看重两个哥哥，是件好事。”

九王说着又流下泪来：“陛下待弈将军的恩宠我朝都从无有过，他不仅封了婉婉为郡主，还有宫中的绣娘、厨娘与花匠做陪嫁，他亲自送到了城门口，还叮嘱婉婉照顾好娘娘您与国公爷，让大将军再无后顾之忧。”

我心中大是震惊，二嫂带过来做糕点的厨娘竟是周尧派来的，难怪我吃着那糕点觉得竟与小时候在周尧那边偷吃的味道一样。

又听见九王道：“婉婉没了，陛下重用了婉婉的两个哥哥，我们心里难受，觉得是婉婉的命换来的，可姜家有什么错，姜家死了多少儿郎，更有数十万将士死在了边境，我们不该有怨言的。”

是不敢有怨，所以心里还是有怨的。

可他们不想想我父兄们又是为了谁死的，不是我姜家哪来他们的平安富贵？

可我还是忍下了没说出口，因为他们是二嫂的父母，我的二嫂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她爱重着我的二哥，将阿欢养的白白胖胖，对我当成亲妹妹一样爱护，我的衣物都是她做的，喜欢的吃食甚至小零嘴从来都没断过，她只比大两岁，可在西境的那五年她却做了我和阿欢的母亲，做了我们的姐姐。

她跟我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我的二哥，她很感激陛下，我那时候还以为她为了我二哥背叛了她的主子，她从来不是来西境做奸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