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这两人卷宗,曾做过州府的幕僚,又懂些拳脚功夫,身家也清白,倒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这考核一耽搁便是五天,路上天气骤变,半道下起了大雨,接着乌云压顶将天空遮的昏天暗日,雷电交加一时分不清黑夜白天,正是春寒料峭时冷的很,我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谷雨借口支付了随行的陈然。

忙命了点了灯笼将马车照的透亮我才找回了一丝丝的清明,入了京自然也直接回了国公府,晚上便是暴雨雷鸣,我在国公府足足躲了两日,等我能出府时雨已经停了。

正打算去一趟九王府给个交待,管家却告诉我九王妃没了。

我心中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听说是风寒,那几天天冷,就这么没了。”

阿欢悄悄的握住了我的手说:“阿姐,我们去送送她吧。”

我摸了摸他的头,他扑在我的怀里闷声闷气的与我说:“我那日听见九王妃的话了,她是气死的吧,可我觉得赵屯田是该杀,正法度天下才能清明,可我又觉得对不起二嫂,她要泉下有知会怪我们吗?”

“不会,你二嫂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

我牵着阿欢手去了九王府,九王领着一家老小跪在门口来迎我,我忙将他扶起,见他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我这才知道他病了,知道我来了才从病床上爬起来。

我说我今日不是皇后,我只是姜嫄,是二嫂的小姑子。

我带着阿欢上了一柱香,领着阿欢重重的叩了一个头。

九王惊的也立刻跪下来朝我谢恩,悲伤里带着几分诚惶诚恐,与前几日上门求我的态度截然不同,我很是不解,问他:“王妃是怎么没的?”

他吱吱唔唔的说是染了风寒,一个孩子抬起了头奶声奶气的喊道:“祖母进宫见……”

后面的话没说完,忽的被旁边的妇人快速的捂住了嘴,一向老实巴交的九王冷声道:“孩子冷了,带他去添件衣服吧。”

那妇人抱着孩子便下去了,我瞧了瞧周围的人俱是低下头,我问九王也一口咬定是风寒所致。

我转头回了宫,让清明去一打听,果然在三日前周尧将九王夫妇宣进了宫,好像就是为了赵屯田的事,九王妃竟顶撞了周尧。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人间,这是足以杀身的大罪。

周尧斥九王:平日多有怨怼,有不臣之心。

当场便将九王的爵位降了两级,他的两个儿子革职查办,还命九王与九王妃跪在殿外反醒。

现下正是风寒料峭的季节,冷的我在安置点都用上了炭火,九王妃那身子跪了不过半个时辰便晕了过去,再抬回府里没过一天便没了。

这也就难怪九王不敢提九王妃的死因了,我心中当真怒极,他不肯饶过赵屯田便罢了,为何还会将九王一家叫进来处置,他这是成心不让我好过。

清明见气的摔了杯子,这才犹犹犹豫与我道:“那我与娘娘说了,娘娘不能生气。”

我一拍桌子:“都什么时候了,说!”

“九王妃怪陛下将她的女儿送去西境。”

陛下听了大怒:“说姜家一门为了百姓战死在了沙场,换来他们坐享富贵太平,能将女儿嫁给姜奕是你们的福气,竟这般大逆不道可见你九王一家都是些狼心狗肺,陛下还下旨要将九王妃移出皇家玉碟,不许葬入皇家陵寝,您要不去劝劝?”

听起来多么冠冕堂皇,又多恩宠我姜家,可他明知道二嫂对我们姜家恩重如山,现在打着姜家旗号将九王妃给逼死了,我却还要感激他。

这昏君!去他娘的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第105章 挟恩自重着实该死

世人都知道二嫂是个贞烈的女子,为我二哥殉情而死,而我却间接逼死了九王妃,我不是狼心狗肺又是什么?

也难怪九王两个儿子看我的眼神,面上恭敬惶恐,眼底是却是沉沉的戾气。

可周尧为什么这么做?

我又把从安置点到如今的事又细思一遍,之前已因为查处官员得罪了群臣,宗室定要心寒,敢恨周尧吗,他们只会恨我,恨我挑拨皇帝苛刻宗室,一旦我失去周尧这个依仗,恐再无我容身之处,他无非就是想我成为众矢之的。

“走,随我去承殿!”

我走的极快,谷雨和清明一左一右跑在我前头劝道:“娘娘啊,我知您心中有气,可九王妃已经走了,您再做什么她也活不过来,可千万别再忤逆了陛下。”

我沉声道:“都别拦着,我不会如何的。”

若是连这个我都不能忍下,恐怕我不知宰了周尧几百回了,他早该投胎超生了。

当务之急我不能让九王妃死后还要受此污名,还无处葬身,那嫂嫂在地下真的都会恨死我的。

我去了承明殿时正好撞上从里头出来的赵国公,我冷:“听说国公爷病了好些时日了,病可好些了?”

他大概碍于周尧还在身后,他很是恭敬的对我行了礼,说些老臣无碍多谢娘娘关心之类的客套话。

里头的周尧已在唤我:“阿嫄。”

我听着这声心中冷笑,狗皇帝的亲舅舅手上多少条人命怕都数不清了,可如今却还活的好好的,这就是他与我说的法度严明?

我进了殿,周尧搁了手中的笔,朝我伸手:“听说你回宫了,朕正想要去看你呢,不成想你竟来了。”

张大监笑眯眯的道:“陛下正念着娘娘呢,可不曾想娘娘竟来了。”

自我入了宫这虚情假意的话周尧不知道与我说过了多少,我想倘真的信了,说不定早和前太子妃一般成了一把白骨。

我走到大殿中央低头便拜:“求陛下饶过九王一家,赵屯田犯的错,实不该迁连亲族,更何况九王妃还是外嫁女。”

“阿嫄,快起来。”

我跪着不动继续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徇私让陛下放过赵屯田,与九王一家无关,陛下处置我便是。”

他瞬间沉了脸:“是九王与你说什么了?”

“我带阿欢去吊唁过了,九王一家待我极是恭敬,王妃说是因染了风寒过世的,只是我瞧见了九王府摘的门匾过问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