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该咋办?”江嫂子红着眼睛问。
“让温同志休息!”一个年轻护士喊道,“剩下的活我们包了!”
“对!我们多干点!”
“温医生快去睡会儿!”
“这里有我们呢!”
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响亮。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很快,整个救援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士兵们站得笔直,向温婉行注目礼;医护人员挥舞着绷带和药瓶;连躺在担架上的伤员都努力抬起手鼓掌。
温婉的眼眶湿润了。她看着这些灰头土脸却目光坚定的人们,突然觉得所有的疲惫都值得。厉战的手稳稳扶在她背后,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谢谢,谢谢大家。”温婉的声音很轻,却被每一个人听见,“但我们真的不能停。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们去救。”
掌声更热烈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兵抹着眼睛高喊:“温同志放心!您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对!听温医生指挥!”
“咱们加把劲!”
人群自发组织起来,工作效率比之前更高了。温婉想站起来加入他们,却被厉战和江嫂子一左一右按回椅子上。
“你给我老老实实吃完饭。”厉战凶巴巴地说,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是命令!”
江嫂子破涕为笑:“听听,连厉连长都发话了。温同志,你就当心疼心疼我们,歇会儿再干,成不?”
温婉看着两人关切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她小口喝着鸡汤,看救援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每一个忙碌的身影上,仿佛给这场与死神的赛跑镀上了一层希望的金边。
在人群外围,许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本想上前关心温婉,却在看到厉战和江嫂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后停下了脚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复杂难辨,最终转身走向手术帐篷,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救援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时,夕阳已经西沉三天了。温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推开家门,手指刚离开门框,一阵剧烈的眩晕便排山倒海般袭来。她眼前闪过无数金色光点,耳中嗡鸣如雷,双腿突然失去了所有知觉。
“温婉?!”
厉战的惊呼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温婉感觉自己像一片落叶般向前飘去,却在即将触地的瞬间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接住。她模糊看到厉战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总是刚毅的脸上此刻写满惊恐,连嘴唇都在颤抖。
“怎么这么烫!”厉战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声音都变了调,“妈!快拿体温计来!”
梅郦小跑着过来,看到温婉惨白的脸色,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累出病了!快扶到床上!”
“不去医院。”温婉微弱地抗议,声音细如蚊呐,“我睡一觉就好。”
“放屁!”厉战罕见地爆了粗口,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这次由不得你!”
温婉想挣扎,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感觉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放进吉普车后座,厉战的大手垫在她脑后防止磕碰。
梅郦匆匆塞过来一条毛毯和保温杯,叮嘱道:“一定要做全面检查!我熬了鸡汤,回来热给她喝。”
“妈,您别忙了,先照顾好自己。”厉战关车门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转身跳上驾驶座时却像变了个人,一脚油门踩到底,“坚持住,马上到医院!”
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飞驰,每次颠簸都让厉战紧张地回头查看。温婉半躺在后座,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到他紧绷的侧脸下颌线像刀削般锋利,太阳穴处青筋暴起,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
温婉轻声说,“我真的没事儿。”
她现在需要的是一碗灵泉水,喝了就好了,于是温婉趁厉战不注意在空间里喝了一些灵泉水,感觉确实很多了,但是整个人还是没有力气。
“闭嘴,保存体力。”厉战凶巴巴地回应,却腾出一只手向后伸来,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再坚持十分钟。”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刺得温婉睁不开眼。她隐约听到厉战急切地向医生描述症状:“连续工作四天没合眼……晕倒两次,高烧……”
冰凉的听诊器贴上胸口,血压计的绑带勒紧手臂。
医生问了几个问题,温婉努力集中精神回答:是的,最近特别容易疲劳;是的,偶尔会恶心;不,月经已经推迟了两周...
“先抽血做个HCG检查。”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厉战一眼,“然后做个B超。”
厉战一脸茫然:“什么HCG?她是不是感染了?要不要用抗生素?”
医生笑而不答,只是示意护士推来轮椅。温婉被送去检查时,厉战像头困兽般在走廊来回踱步,每隔三十秒就看一次表,差点把地板磨出火星子。
当检查室的门终于打开,护士笑着招呼他进去时,厉战几乎是冲了进去。然后他愣住了。
温婉半靠在检查床上,手里拿着一张黑白影像,泪流满面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医生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了然的微笑。
“厉团长,恭喜。”医生递给他另一张纸,“你要当爸爸了。”
厉战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机械地接过检查单,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中,“宫内早孕,约6周”几个字格外醒目。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纸张发出簌簌的响声。
“我,我们?”这个在战场上面对枪林弹雨都不眨一下眼的铁血军人,此刻结巴得像新兵第一次站军姿,“真的?”
温婉含着泪点点头,将B超影像转向他。在那模糊的黑白图像上,一个小小的光点安静地躺在子宫形状的阴影中,像宇宙中一颗新生的星辰。
厉战的膝盖突然发软,他不得不扶住墙才没跪下去。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让他既想放声大笑又想嚎啕大哭。他踉跄着走到床边,想拥抱温婉又怕伤到她,双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可以轻轻抱的。”医生忍笑道,“现在胎儿很健康,但孕妇严重营养不良和过度疲劳,需要静养两周。”
厉战这才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环住温婉的肩膀,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瓷器。当他低头嗅到温婉发间淡淡的草药香时,一滴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在她额头上。
“我差点,差点就让你。”他的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脑海中闪过温婉这些天在废墟中奔波、搬运伤员、彻夜手术的画面,后怕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温婉似乎读懂了他的恐惧,轻轻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他很强壮,像他爸爸一样。”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厉战。他把脸埋进温婉肩窝,宽阔的肩膀剧烈抖动,却不肯发出一丝哭声。温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短发,任由他的泪水浸湿她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