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就更得懂事了。”厉战一脸认真,“像她妈妈一样温柔贤惠。”

温婉噗嗤笑出声:“厉同志,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甜言蜜语了?”

车子驶过崎岖的山路,厉战刻意放慢速度避开每一个坑洼。夕阳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回到家,梅郦已经做好了晚饭。看见儿子儿媳进门,梅郦立刻端出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快趁热喝,补气血的。”

饭桌上,厉战说起部队最近的训练计划,温婉分享研究所的进展,梅郦则絮叨着村里谁家媳妇也要生了。平凡的家常话,却让简陋的屋子充满了温馨。

夜深人静时,温婉洗完澡回到卧室,发现厉战不在床上。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在这个寒冬腊月显得格外刺耳。

她皱眉走到浴室门前,听见里面传来厉战压抑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轻轻推开门缝,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厉战站在花洒下,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结实的身体,皮肤已经冻得发红。

“厉战!”温婉推开门,“你疯了?零下十度冲冷水澡!”

厉战慌忙关水,抓过毛巾遮挡下身:“马上好,你...你先回床上。”

温婉却站着不动,目光落在丈夫冻得发紫的嘴唇上。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脸颊腾地烧了起来:“你可以告诉我的。”

厉战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不敢看她:“医生说孕期最后三个月要避免,我怕伤着孩子。”

“但不是只有一种方式。”温婉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裙摆。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浴室里的寒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燥热。

最终,温婉深吸一口气,上前拉住厉战的手:“来。”

床上,温婉让厉战背靠床头坐下,自己则跪坐在他身旁。灯光被她调暗,只留下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婉婉,你不必。”厉战声音沙哑。

第93章 无微不至的母爱

梅郦一边给温婉夹菜一边絮叨:“最近驻地添丁的可多了。老张家媳妇昨儿刚生了个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村东头李家闺女前天半夜发动,哎哟,鞋样子都不够用了。”

温婉吹凉粥碗里的热气,笑道:“这是好事啊,说明日子有盼头。”

“可不!”梅郦突然压低声音,“就是知青点那个苏同志,听说腿瘸了之后性情更怪了,见不得别人好,下放到了农场还专说风凉话。”

厉战皱眉:“妈,吃饭呢。”

梅郦识相地住了口,转而从箱底翻出一块红绸:“温婉,你看这个做里子怎么样?我寻思再绣个平安符。”

温婉点点头,“行。”

厉战三两口扒完饭,起身系武装带:“我今儿要去县里开会,晚上可能回来晚。婉婉,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知道啦,下班等你来接。“温婉笑着摆手,“快去吧,别迟到了。“

厉战又弯腰亲了亲她的肚子,这才大步离开。

积雪在梅郦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老太太一手挎着布包,一手稳稳扶着温婉的胳膊,每走一步都要先用脚尖试探路面。

“妈,我真没事。”温婉无奈地笑,“才七个月,不用这么紧张。”

见厉战先走了,梅郦一定要送温婉去研究所。

梅郦充耳不闻,指着前面:“瞧见没?我早上特意撒的煤渣,就怕你滑着。”果然,通往研究所的小路上铺着一层黑褐色的煤渣,在白雪中格外显眼。

温婉心头一暖,不再推辞,任由婆婆护送。路过供销社时,她们碰见了白歌,她正挺着明显的孕肚艰难地拎一袋粮食,看来上次流产后她又怀孕了。

“白嫂子!”温婉打招呼,“这么大雪天还出来?”

白歌转过身,鼻尖冻得通红。看到梅郦小心翼翼搀扶温婉的样子,她眼中闪过一丝艳羡,随即笑道:“家里没粮了,我家那口子又不在。”

她话没说完,手里的粮袋突然被梅郦接过去:“哎哟,这沉的!怀着身子哪能干重活?你家婆婆呢?”

白歌的笑容僵了僵:“婆婆在老家没过来。”

温婉敏锐地注意到白歌手腕上的淤青,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刺目的紫。她刚想说什么,梅郦已经利索地把粮袋分成两半,小的递给白歌,大的自己扛着:“顺路,送你一段。”

三人慢慢走着,梅郦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会儿提醒这个“小心水坑”,一会儿叮嘱那个“扶着我胳膊”。白歌的眼圈渐渐红了,低头掩饰道:“梅婶对温同志真好,跟亲妈似的。”

“应该的!”梅郦理所当然地说,“怀孕的女人金贵着呢,我怀战儿那会儿,他爹连地都不让我扫!”

白歌勉强笑了笑,没接话。温婉悄悄握住她冰凉的手,发现掌心全是茧子,完全不像个资本家小姐的手。

分别时,梅郦硬塞给白歌两个还热乎的玉米馍馍:“揣着,饿的时候垫一口。”白歌推辞不过,道谢时声音有些哽咽。

目送白歌走远,梅郦摇摇头:“造孽啊,这么漂亮的姑娘,丈夫怎么这么不懂疼人?”

温婉没答话,只是回头又看了眼白歌蹒跚的背影。雪地上,三个女人的脚印深浅不一,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

白歌回到家时,一阵尖锐的哭喊声刺入耳膜。

“小兔崽子还敢躲!”李花正举着扫帚满院子追打女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棉裤上全是泥印,看见白歌就像见了救星,一头扎进她怀里:“妈妈救命!姑姑要打死我!”

白歌护住孩子:“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李花气喘吁吁地停下,叉腰骂道,“这小畜生把我嫁妆箱子里的绸子剪了做风筝!那可是妈留给我的!”

白歌低头看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柔声问:“妞妞,为什么动姑姑的东西?“

“我、我想给弟弟做个风筝。”妞妞抽噎着说,“等弟弟出生就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