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抽了抽,握了一下拳头又松开。
“你知道是我。”他垂下眼,声音也轻了,“为什么不拆穿我。”
“我以为你会很沉的住气。”我看着他:“所以,没有当坏人的心理素质,就不要当坏人。我这次放过你,不代表原谅你。每个人都有一次背叛对方的机会和权利,在我这儿你现在已经是零了,我也不想说什么顾及着往日的情分打感情牌。因为我知道你本心不坏,所以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没收钱!”他连忙说:“我就是以为……正好可以……让你不再跟蒋总……”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笑起来:“我也不在意你和谁达成的合作。但我想当我需要你的时候,我说谁,你就指认是谁让你这么干的,能做到吗?”
他愣愣点头。又垂眸:“蛇头……你……不怪我吗?”
“怪还是怪的。”我实话实说:“不过是怪你心理素质太差。所以我要锻炼你,无论和你合作的人是谁,和他搞好关系,继续当你的卧底,你要想我尽快回到钢厂,就要深入敌人内部。”
他沉默很长时间,最终坚定地点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傅一青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不问和副厂联系的人是谁。我说因为这不在计划内。我针对一个人动手,其他人会不嫌事儿大。我静,反而每个人都会思量,我下一步会做什么。敌在暗我在明容易形成败局,敌在暗我也在暗,才会形成较量。
两天后,我应了周行玉的约,在一家复古的中式餐厅,因为价格昂贵我从没来过,反正吃来吃去都是融合菜,但环境的确够养眼,让人心情舒畅。
这是我第二次和周行玉接触。讲良心,我单看他的模样,不像会干出那些事儿的人,听说他以前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不知道怎么走上了这样的歧路。
“这家的菜还可以,你尝尝。”他拘谨地推了一下眼镜,说了个老套的开场白。
我抿抿唇,将不怎么端正的坐姿稍微收敛点,压低声音:“周女婿,咱俩不是来相亲的,我也不是冲着你这顿饭来的,略过那些开场白,直奔主题。”
他哽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么说,斟酌着用词:“我以为你会直接动手,没想到还会打电话给我。”
我点头:“你知道我的好意就行,趁早收手,正好免去一场战争。”
“我收不了。”他透过镜片看我,眼神里竟然有一丝愧疚和歉意,“抱歉。”
我鲜少有被噎的说不出话的时候,但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感到可笑:“所以你这顿饭,和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鸿门宴?”
“不是。”他连忙摆手,“你别把我想的太坏,我就是单纯感谢你。”
披着羊皮的狼我不是没见过,但这种左右脑互搏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感谢我?你知道我出手的意思是要搞垮你吧?不止那一个公司,你以后所有的产业,但凡涉及犯罪的,我都会打击。你感谢我?你要是因为这个感谢我,那你感谢的太早了。”
他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不要管?”
这是我第二次被无语的说不出话:“你以为是我想管?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放着好好的老师不当,非要干这些勾当。是嫌平淡的生活没意思吗?”
他张张嘴,又闭上。片刻后才说:“抱歉。”
话没说两句,道了两次歉,倒像我没事找事,揪着人不放。我压制住火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蒋义天的话,看着眼前的人,又怒从心来,连他的道歉都觉得虚伪又假惺惺,忍不住质问:“你到底爱不爱蒋月月?”
他一顿,愕然地看着我。
蒋月月我见过,留着黑长直,巴掌大的小脸,就是不怎么爱笑,沉默时就显得有些抑郁。我当时还跟傅一青说,她不见得是不知道周行玉做的那些事,自己的丈夫长期利用自己,无论是哪个女人都开心不起来。
“我爱。”他苦笑一声,“我这辈子除了我妈,最爱的就是她。”
“那你还利用她?”我选择尊重她人命运,但还是看不惯他卑鄙的恶劣行径:“你要真爱她,趁早收手,和她好好过日子,大家相安无事,什么事儿都没有。”
导致他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让我也不能和傅一青甜蜜蜜。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邦邦给他两拳。
他又流露出那种苦笑:“你不懂。”
“我是不懂。”面前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硬是让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你还有话说吗?没话说我撤了。”
他看着我沉默,却在我起身的瞬间喊住我:“段喻。”
我冷眼看他:“有屁就放。”
他张张嘴:“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以后的事,你不要参与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绝对会对你和你的家人不利。”
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威胁我?”
“我没有,我真没有。”他急急的解释:“我真是为你好。钢厂被砸只是个开始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跑吧,真的,不要再参与进来了。”
我冷笑一声,“是吗,我要一个亿。”
他哽了:“这个……有点多……”
见我要走,他又连忙拉我:“一千万行吗?”
我看着被他拽的衣角:“松手。”
“分期,我分期,行吗?”他慌不择路:“一个亿实在是太多了,我拿不出来那么多。”
我看着他的神情,他的急迫不像作假,导致我真的陷入怀疑:“周行玉,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他的脸皱成一团:“我……真没有。”
“你要想收买我,这招行不通。我把话撂这儿,要么,你收手,要么,我们开战。除了这两种结果,没有第三种。”
他的手缓慢垂下。
“当然。”我顿了顿,看着他望向我的眼:“如果你敢对我身边的人动手,那晚上就锁好门,瞪着眼,不然以后每天,都是你的死期,埋进地里,我也会把你挖出来鞭尸。”
和周行玉的饭局不欢而散,我烦躁地扯开领子吹风,脑子里回荡着他跟我说的话。
我知道我可能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但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是他看似好心的提醒的确让我后怕,我和傅一青刚在一起没多久,我受不了一丁点的波动,更无法接受他因为我受伤。我狠狠地捶了方向盘,胸腔的怒气和怨怼无处发泄,第二天就找了当地的拳击馆,用暴力发泄情绪。
傅一青听完当晚的事情,笑着说:“一千万,为什么不要?可以要了再动手。”
我看着他无辜的眼神,忍不住给他竖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