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在原地的安斐冷盯着落空的指尖,眼神晦暗不明。

走在森林里,楚楚始终和安斐冷保持距离,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一点一点将话题引到抑制剂上。

“多亏了您的抑制剂,我才能安全度过发热期,要?不然,就只能呆在家里,没办法和您一起来?采摘果实蔬菜了。”

安斐冷认真盯着楚楚的背影,敷衍地说道:“您的身体要?紧,就不必客气了。好在您用过抑制剂之后没有?副作用。”

楚楚顿了顿,回头眯着眼睛笑望着他?:“也不是完全没有?。”

骑士先生显出担忧的模样,他?的目光在楚楚身上扫视了一圈,见她微笑着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什么?异常才松了一口气:“还是会有?副作用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您没关系吧?”

“暂时,没有?什么?关系呢。”她浅笑着回答。那个梦很真实,抚摸与碰撞,汁水飞溅,都?让楚楚浑身的毛孔都?在害怕战栗。

“没有?的话我就放心了。我也是第一次将alpha抑制剂提供给?Omega使用,听说它的副作用很强烈,便时常忧心您的情况。”

“现在看来?,您真的完全恢复了。接下来?这些天,我会时常查看那座桥的修缮进度,并催促他?们快一些,毕竟您是Omega,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处境很危险。”

“好的,那就麻烦您了。”楚楚转身,眼里的笑容淡下去。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什么?破绽也没有?,难道真的不是他?搞的鬼吗?

“那里好像有?蘑菇。”为了不显出异常,她很快转移话题,挎着篮子,提起裙角跑上前去。

一棵粗壮高耸的橡树下,长着许多小伞一样高高大大的蘑菇。

这棵树隐藏在密密匝匝的荆棘丛中,苍绿粗壮的枝干上长满了青苔,蘑菇就长在堆满腐叶的大树脚下。

楚楚放下篮子,想要?捡一根树枝分开荆棘去捡拾蘑菇,却被安斐冷阻止了。

“请留步,您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安斐冷让她站在草丛外等?他?,自己钻进丛林内,俯下身把采摘到的几朵大蘑菇递给?她。

挂着水珠的杂草打湿了他?的衣衫,他?踩在厚厚的、腐败的落叶堆里,捏着蘑菇的伞柄,将它拔起来?。

楚楚与他?隔着一丛蓬乱的草堆,她望见他?的肩头被雨水沾湿,就连梳得整齐的头发上,也沾上了野草枯萎的籽叶。在晦暗的橡树下,腐烂的气息越发严重,她担心那成?堆的腐叶里会突然蹿出一条毒蛇,把骑士先生给?咬伤了。

从前她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在捡蘑菇时就差点把一条蛰伏在落叶中的蛇看成?了一片枯叶。在她弯腰时,那条蛇闪电般地蹿起来?,射出的毒液差点弄瞎了她的眼睛。为此,脆弱的Omega身体被吓得发了三天的高烧。

她握着篮子的手紧了紧,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疏离的表现有?点过分。毕竟,骑士先生每时每刻都?在为她着想,她却要?因为这两天虚假的梦境,也迁怒于他?。万一骑士先生真的因为自己而受伤,那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就在她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愧疚时,草丛中细微地摇曳了一下。

她低头,就见一只手臂一样又粗又长的黑色物体迅速动眼前蹿过,那粗粝冰冷的鳞片擦过她的小腿,一股毛骨悚然的冰凉黏腻之感?窜上心头。

楚楚不可遏制地发出一声尖叫。

“有?蛇!”楚楚被那东西绊了一脚,在后退时身体前倾,摔在了湿漉漉的荆棘丛中。野草的尖刺扎破了她的膝盖。

一只有?力的手臂把她拉入怀中,安斐冷丢下手中的那束蘑菇,轻轻安抚怀里的人。

“没事的,没事的,那只是一只小蜥蜴,”黑色的长尾巴没入草丛中,安斐冷拍着楚楚的背,轻声安慰她,“真是抱歉,让您受惊了。”

他?胸前沾上了雨水,湿湿地贴在身上,但此时楚楚不再计较这些,她紧紧攥住他?结实的胳膊,整个人软软地倚在他?身上,头靠在他?胸前。

他?将她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掀起的一侧裙角露出白皙的膝盖,皮肤间扎着尖刺,几滴血从伤口渗了出来?。

他?的眸色冷了冷,想要?去检查伤口是否被污泥感?染,但又想到什么?似的,他?正欲掀起裙角查看伤势的手顿了顿。

“需要?把刺挑出来?才行?。”他?把她从怀里推开,礼貌地望着她,蓝色眸子里一片平静。

不是亲密的安抚,而是冷静的保持距离,这让楚楚又委屈又愧疚。就因为她的片刻疏离,他?似乎生气了。

她垂下眼眸,浓密卷翘的睫羽挂着泪珠,就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翅膀正瑟瑟发抖的蝴蝶。她小声说:“抱歉。”

安斐冷把丢在地上的蘑菇一个个捡到篮子里,然后才把目光转向楚楚:“您还能走吗?”

第25章 包扎伤口 想起了梦境

楚楚看了看腿上的伤, 雪白的皮肤被荆棘刺破,正流着血, 周围的皮肤也被擦伤,留下一块难看的疤痕。

“我可以自己回去,您继续找找还有没有别的食物吧。”楚楚揪住裙摆,扶着一棵树站起来。

这具身体的神经格外敏感,被这么一惊吓,她的心脏“砰砰”狂跳,呼吸急促,就连双腿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她本可以冲骑士先?生撒撒娇, 来获取他?的关怀, 但她现在不想这样。

“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您。”她艰难地站起身,一只手搀扶着树干,勉强冲他?笑了笑。

骑士的眼中现出一丝担忧的情绪, 但很快被他?克制住, 他?盯着楚楚强颜欢笑的脸庞,最终抿了抿唇, 说:“我送您回去。”

楚楚抬眼望他?,他?清浅的蓝眼睛里是?一片平静,淡然得叫人看不出情绪。

她失落地低着头。

安斐冷已经走在了前?头,他?的步子很慢很慢,显然是?在等她跟上来。

但楚楚只要一迈开步子,她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脚步虚浮,每动一下,关节处都?是?一阵刺痛。

她一步一步挪动着向前?, 眼巴巴地望着安斐冷的背影,几次欲开口,却又闭上了嘴。

就这样忍着回到了家,楚楚进入房间,本想接一些清水来清理伤口,却见门口已经摆放着一盆水,纱布,镊子和消毒水。

楚楚立刻冲安斐冷的房间看去,他?在厨房里,窗户上透出他?忙碌的身影,他?在处理那些菌菇,并没有注意到她。

她默默垂下头,无声?地将摆在门口的东西带回房间。

此?时,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楚楚用毛巾沾了一点清水,捏着它?的一角从伤口外围的挫伤处慢慢沾洗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