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海鲜楼离医院正门不远,走路五分钟就能到达。可这五分钟于我是活生生的煎熬。憋着一肚子的气,还有满满的委屈,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可是看到他含笑与赵琛交谈时,却变成心疼。

他们随意聊天。话题衍生路线基本如下:“在哪里高就”、“当医生比较辛苦”、“股票行情不太好”,然后俩人的态度由开始的疏离转为一同感慨“这年头赚钱都不太容易”。才五分钟的路程。

男人真神奇。

要了一间小包厢。郝守宁邀请赵琛一同去点菜,将我扔在包厢里。这算什么世道?我从怒气沸腾到哭笑不得。

他们融洽回归。郝守宁在我右手侧落座,看我一眼,笑着说:“小扬那臭脾气,肯定让你费心不少。”

“可不是。”赵琛大笑,“看来你感同身受。”

喂喂,你们俩个,什么意思啊?我给每人一记白眼。

菜陆续上桌,还开了瓶白酒。样样海鲜,在我眼里,道道都是催命符。我赌气不说话,亦不起筷。郝守宁大概是狠了心要与我作对,继续忽略我的无声抗议,一边同赵琛谈笑,一边时不时给我夹菜。

“赵医生,敬你一杯,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小扬的照顾。”他举杯。

我大惊,猛然抬头。

“干吗这么客气?”赵琛大笑,亦端起酒杯,“她虽然是我学生,不过我一直拿她当朋友看待。既然是朋友,谈不上谁照顾谁。”

然后俩人一饮而净。

“不许喝酒!”我终于回神,夺下郝守宁的空酒杯,“要敬我自己来敬!”

“哎唷,这么快就管起喝酒来了。”赵琛笑得狡黠,“这是男人间的事,你一边吃菜去,别管、别管!”边说,边将自己的酒杯重新倒入白酒。“来,郝守宁,我也敬你,是个男子汉。谢扬丫头别的不行,运气倒是好。”

我立马瞪眼,却一时不备,被郝守宁取回酒杯。“小扬,今天你就乖乖吃菜。”他的目光对上几乎抓狂的我,温和却执着。

为什么?我无声询问。

他却调开视线,再度与赵琛拼酒。

我颓然沮丧。

闹腾到八九点才结束晚饭。赵琛已是微醉。倒是郝守宁,看不出面色变化。我不禁惊讶他的酒量。

与赵琛分开后,我陪郝守宁回肾内科病房。一前一后,我在前方自顾自走着,不愿理睬他。

“小扬。”他握住我的手,被我甩开。“生气了?”

“没有。”我扯开嘴角,“没有,没有,我干吗生气?”我已经气疯了,气到完全没脾气了。

“小扬,我饿了,我们去喝粥,好不好?”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我差点暴走,“刚从酒店出来,你就饿了?那谁晚上非得去吃海鲜的?又是谁灌下半瓶白酒的?”

他微微叹气:“我几乎没有吃那些海鲜。”

仿佛是即将爆发的火山突然被从天而降的雨夹冰雹浇灭,我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傻瓜。”他揉着我的头发,眼底是深深的宠溺,“我心里有数的,你别太担心。现在陪我去喝粥,好不好?”

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我很想扒开他的脑袋,看清楚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不过我知道,就算我问了,他也会直接跳过,选择沉默。倒是第二天我收到赵琛的短信,他说:这个世界好男人不多,你能遇见一个简直是幸运,好好抓紧,千万别松手。

嘁,我当然知道郝守宁是绝世好男人,还用得着提醒?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他们才一面之交,赵琛怎么就如此肯定郝守宁的品性?

再次证明,男人是神奇的动物。

我们的队伍向前进

因为转道去粥城,回到肾内科时已过了11点。早有护士通过登记留下的联系方式打电话来询问。查房时病人不在可是大事。若病人私自外出遇到事故,医院方面亦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当时郝守宁抱歉解释说在外面吃饭,很快就回去。

所以我们经过护士站时,特意跟值班护士汇报一声。年轻护士瞥了一眼,没好气说:“你们这样子不遵守医院制度,我们很不好管理的。”

“嗯,嗯,我们下回一定注意。”认错态度最重要,我媚笑,用力点头。

走廊里只剩下我与郝守宁的脚步声。我吐吐舌头,压低嗓音:“真安静。”

“确实不早了。”他微微蹙眉,“这么晚,你回去安不安全?”是我死活坚持要先送他回病房,再自己回寝室。

我噗哧笑出声:“我住医院内呀,能有什么危险?”从内科楼到寝室楼,再怎么晃悠,十分钟也能挪到了。“晚上早点休息。我明天要连着上两台手术,中午可能就过不来了。”一想起惨淡的现实就使我忍不住内心哀怨,满目悲凉。

他笑起来:“难道我还需要你时时刻刻盯牢了看?”说着,推开病房门。

灯是开着的。

窗前站着一个穿军装的背影,大概是听见声响,转过身。“回来了?”声音传来,带着些微疲惫和欣喜,但更多的是平静无澜。

“爸爸。”郝守宁显然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我心底咯噔一下。幻听?为啥隐约觉得郝守宁并不欢迎他爸爸的出现?我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袖,对着只见过一面的正宗家长微笑:“真对不起,不知道您在等,不然我们就早点回来了。”

家长朝我略一点头,再看向郝守宁,神情似有不悦:“生病了就别总往外跑。”

郝守宁不置可否地笑。

场面兀地冷清。我瞄一瞄郝守宁,再看一看对面的家长,不由无声叹息:“我先回去。你们慢慢谈吧。”然后朝家长很礼貌地说再见。

“我同你一起走。”

嘎?我一时掩饰不住惊讶,好一会才“啊啊”了两声,犹豫确认:“您跟我一起走?”他难道不是一直在等郝守宁回来,不是应该非常希望与儿子谈谈心说说话麽?

家长负手走近几步,面带笑意:“走吧。”只是在擦肩而过时,看一眼郝守宁,便迈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