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邵宁沉默着点点头,没有碰到驰远,那就是好事:“这段时间你先回家呆着,车牌号想办法换掉,等过一段时间再来北京。”

“干嘛要这样?你一个人在医院我怎么放心?”邵怡率先不同意,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情叫她如何都不能把自己的弟弟独自留在这里:“你跟我一起回杭州,非要留在北京干什么?回了杭州一样有好工作的…”

“姐。”

邵宁打断她,神色平静:“我的腿怎么了?”

他刚醒来时还没什么感觉,意识回笼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感知不到腿部的存在了。

邵怡放下杯子的手一顿,大理石地板反印出她脸上慌张无措的神情,原本还算温馨的氛围在邵宁的话后骤然凝滞下来,她咽了口气,动作僵硬的坐回床边,犹豫着开了口:“你的腿…挺好的,就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医生说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一定…”

“我的腿断了是吧?”

邵宁扭过头去看她,不去细究她那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他缓缓吐出口气,垂放在被子上的手指蜷缩在一起,手的背面因为过度用力而绷起青筋:“姐,你和我实话实说,我的腿是不是断了?”

女人再也撑不住自己的情绪,在邵宁痛苦的神色里哭了出来:“医生说…你这腿已经没得救了,细菌感染又发炎发脓,虽然不用截肢…但是…但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断了啊。

他的腿。

从出生时伴随着他走了整整二十二年路的腿,从幼年时第一次站起行走,脚掌在触碰柔软的草地时的第一感,赤脚在水池里感受水的流动,他再也体会不到了。

还没到佝偻腰背靠手杖支撑行走时,不应该也不能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其中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也太仓促突然。

他以为,总归还是能站起来的,哪怕驰远打的最狠的时候,他也没放弃过自己还能站起来的希望。

但事实告诉他,你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是来源于上天的报复。

顶层办公楼的时钟停在晚上七点四十二分。

“按照您说的那样,邵先生的腿已经再也不能行动了,他的档案上也记下了之前的一些恶劣事迹,他今后在国内地区应聘工作的难度也按照您说那样会相继提升。”

徐柄枢嗯了一声,漆黑的眼眸深邃又专注,电脑屏幕上模糊的隐射出他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来。

邵怡能够顺利找到邵宁,是他从中做了手脚,他特意问了老刘最佳的抢救时间,刻意安排了马路的堵塞,最终再让邵怡抵达的时间恰巧错过腿部的最佳治疗时间。

一个人最痛苦的根源来自哪里?

来自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被血亲抛弃的无措,得知真相后的狼狈,给予希望又更加绝望的事实,那是冰冷又阴暗的东西,是最能磨灭人们理智的根源。

如果邵宁得知这一切都是徐柄枢的计划,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徐柄枢一向公私分明,邵宁的文件还算有用,索性他也没有赶尽杀绝,所以他用更狠的方式要邵宁偿还回来,要他体会千倍万倍的绝望。

“对了徐总。”胡助理将资料放在桌上,得到对方的首肯后继续道:“萧先生邀请您后天晚上去参加他的家宴,您看?”

“去吧。”

也许萧勉会更有意思一些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辛苦大家等这么久了。

第11章 、完结 ...

“邵老师,您的包忘记拿了!”

孩子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前方推着轮椅的青年放在轮椅外胎的手微微一顿,他偏过头向后方看去,那孩子抱着他的帆布包跑了过来。

年幼的孩子总是天真又活泼的,没几步的路程在孩子轻快的步伐中逐渐减少,最终抵达邵宁面前。

他轻笑一声,抚了抚孩子因为奔跑而乱掉的头发:“柏柏,不要跑,这是在大街上。”

柏柏面色带了些害羞,她喘着气,小手将邵宁的包轻轻放在他的大腿上:“我下次会注意的!”

说着,她又开始怪起邵宁来:“老师总是忘掉您的包,昨天是欢欢给您送的,今天是我…”

邵宁抚摸她头发的动作猛然停顿,他神情故作轻松,装作不经意间收回了自己手,随后双手缓缓蜷缩在了一起:“知道了,老师下次会注意的,谢谢我们柏柏给老师送过来,下次老师给你带糖吃好不好?”

“好!”

看着柏柏远去的背影,邵宁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直到柏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吐出一口浊气来,沉默的盯着自己脚上那双开胶的帆布鞋。

从上个月开始,邵宁就发现,他的记性越来越差了,在原地稍微走神几秒,就会忘掉自己原本是要做什么的,甚至出门办事时,到了地点却又忘了自己是要来办什么事的,授课教案里的东西明明记在脑子里,上课时却又什么都记不清切了。

过段时间得去医院看看了。

邵宁的表情仍然是平静的,只是在掏出手机查看余额时,不免还是带上了挫败感。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洗的发黄,自从找工作接连失败后,他已经没有多少积蓄可以再继续挥霍了,父母年老了,他当然不能让父母来照顾他,姐姐也已经成家立业,他再去姐姐家住也说不过去,索性就继续留在了北京。

一开始,他总以为自己还是能找到好工作的,毕竟学历在那里,但他错了,一个断了腿靠轮椅为生的人,自己生活都不太方便了,又有哪家公司会收他呢?

更何况自己的档案上因为私闯民宅泄露公司机密而被记过几次,再去追求高昂的工作,就更难了。

(iskye想说:没有说因为事故或是先天因素导致腿脚不便的人不好的意思,文中描写仅针对邵宁,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珍贵的,都是值得被爱的。)

这四年来,他面试了无数家公司,从大型企业到私营企业,从公司职员到校园教师,无不例外全部被拒,最后兜兜转转,找了个教育机构的兼职,一个月拿三千五百元的工资。

除去一个月两千的房租,外加几百块的水电费,余下的钱已经寥寥无几,原本挑食的脾性也在这几年间慢慢沉淀了下来。

再攒攒吧,等过年了再去医院吧。

他回到家里,一个不到三十平的小窝被他打理的干干净净,房东顾及他的腿,特意给他安排在一楼的公寓房内,给他减少了很多麻烦。

“咕噜咕噜“的水开声从廊边的小型厨房里传出来,邵宁拄着拐杖慢慢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