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用做。”其实事情的发展已经比卢卓光当初想像得好了，毕竟他没想到XC0001居然真的会爱上薄钧。薄钧能做得滴水不漏，但XC0001就不一样了。“也不需要从XC0001那裡下手。”

“哈？”林程是真的讶异了。什么都不做的话，难道他们还会自己露出马脚？

“你应该跟那个姓李的小研究员打好关係了吧。”卢卓光不会浪费时间去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名字，这足以显出他的傲慢。

林程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谁了：“李知易吗？是。”

卢卓光不怀好意地一笑：“XC0001要是有任何恋爱烦恼的话，肯定会跟他这个好朋友说的吧。你只要继续当他们的感情导师就好了，像上次那样。”

林程听懂了，这是要从李知易身上下手。但他还有一点不太明白：“你怎么知道XC0001一定会找李知易呢？”

“我问你，XC0001近来的表现如何？”

“还是顺利完成任务了，就是取得的精神力没有以前高了。”

精神力与人的大脑息息相关，情绪自然也能够影响到精神力的高低。所以几乎所有的基因改造人、进化人都不会被放到外面的世界去，因为外头的???诱??惑??太多了，太过的刺激不利于精神力的成长，使他们保持心情愉快才是第一要务。除非他们的精神力被压榨完了，没有任何剩余价值，才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不就是典型的失恋嘛。”卢卓光的议员身分让他拥有不少情人，他乐于见到这些小情人为自己争风吃醋，自然也对他们的心理一清二楚：“否则薄钧要是那晚真的睡了他，XC0001哪会是这种反应。”

卢卓光不愧是蝉联好几届的议员，把人心玩弄得如此透彻。林程暗暗心惊，也庆幸自己是站在他这边的人：“我明白了。”

而夏楚这阵子的表现，薄钧自然是看在眼裡的。

夏楚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精神力失控，表现得中规中矩的，更突显他对环境的强大适应能力与自我调节能力。这是薄钧在製造出夏楚前就考虑在内的，他有一个离经叛道的想法，他并不想像圈养一样养着这些改造人与基因人，他们始终拥有自由的权力，而这便是他的终极目标。可夏楚把情绪压抑下来，反倒更让薄钧担忧了。

某次夏楚结束任务之后，就要回宿舍去了。但薄钧却把他拦了下来：“你等下有事吗？我们一起吃饭。”

夏楚愣了愣。

自那晚之后，薄钧虽然表现得跟平常一样，他却明显感觉到薄钧是在避着自己。例如薄钧开始加班了，每天早出晚归，他们有一段时间几乎是在做小世界任务的时候才会有交谈。

夏楚犹豫了好一会，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理智上他明白薄钧已经拒绝他了，他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地缠着他：“我、我约了人。”

薄钧却道：“现在连跟我吃一顿饭都不肯了吗？”

夏楚紧紧捏住手指，但最后还是不忍心拂薄钧的面子，还是跟他走了。

夏楚原以为薄钧是要带他去食堂吃饭，毕竟他不能离开第一实验室。可没想到薄钧却是带他回到宿舍，从冰箱裡拿出许多新鲜的食材来，还是平时在食堂裡吃不到的东西。

薄钧看夏楚好奇地看着这些食材，解释了一句：“这些都是早上快递送过来的。”

夏楚没有说话，该说什么呢？难道这些食材是特地为他买的？

就不知道薄钧是不是早就猜中他在想什么了，又说：“是特地为你买的。”

夏楚看了薄钧一眼，很想问这样究竟算什么意思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一晚薄钧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罕见的菜色，都是夏楚没吃过的。以薄钧如今的地位来说，他的每一秒钟都很珍贵，要是被人知道他亲自下厨，绝对会被人批评说是浪费时间。

“吃吧。”

夏楚每一样菜都先尝了一口。可能是他们今天相处的气氛又跟以往一样，让夏楚忘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忍不住称讚道：“很好吃。”

“好吃就好。”薄钧看他的眼神也跟往常一样柔和。

夏楚不小心与他对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默默地吃着饭。

薄钧吃饭时一向不说话，夏楚便也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等吃饱饭之后，夏楚主动拿碗去洗。

在吃饭的时候，薄钧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夏楚知道他应该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收拾干净之后，他便回到客厅，在另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你想跟我说什么？”

薄钧看着夏楚，沉思一会才开口道：“夏楚，我不能喜欢你。”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能喜欢。夏楚听明白了，可是明白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夏楚没能做出什么反应，其实他也大概猜到了。可就像他问李知易的一样，他反问薄钧：“所以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薄钧的神色微微一动，可他没有避开夏楚的眼神，也没有给他渺茫的希望。科学讲求数据，重视机率，或许五年后，十年后情况会完全不一样，但目前，他们就是不能在一起──因为他们会变成众矢之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批评也就算了，薄钧不在乎，但这背后还牵扯到政治算计，若他被迫下台，夏楚被抓走，这才是最不可挽回的局面。

“是。”

“偷偷的也不行吗？”

这次薄钧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还是给了他答覆：“是。”

夏楚低下头来，看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薄钧始终没有离开，就这样安静沉默地看着夏楚。

夏楚这次没有哭，坐了好一会之后才起身回房。

想当然，林程想要促成他们两人的计划没有成功，又再次打电话去请教卢卓光。卢卓光没想到薄钧的心竟然如此硬，一点情面也不留。但更令人意外的是，夏楚的精神力数据直线下降后，薄钧居然直接在议事上提出要废掉夏楚的研究计画。

议员们自然是反对了。

“X……夏楚只不过是暂时情况不好而已，就算这几个月测试出来的精神力越来越低，也没有到废除的必要……”

“薄院长，该不会是你们虐待基因进化人，所以才导致这种结果？”

“薄院长，既然你做不到，我要求换人继续执行……”

薄钧面对众人质疑始终面不改色，不卑不亢：“我的执行纪录没有问题，我会主动提出报告。至于我想废除这个研究计划的原因……是因为我在创造的过程中不慎，让夏楚受到了精神损伤……这样的损伤是不可逆的，风险太大，不适合再继续研究了，会有失控风险……”

一旦薄钧承认自己的实验失败，那毁的不只是他的天才名声，严重的话可能还会革除他的院长之位。但要是这么做能让夏楚免于政治斗争之中，那也值了。

可谁都不相信薄钧的藉口，但碍于他们对研究一窍不通，薄钧又是创造夏楚的人，自然他讲什么，大家也都提供不出反驳的证据。

等于他们还得借调其他实验室的研究员来调查薄钧的研究计划。于是此事就不得不拖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