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裴妍和容秋对视一眼,都觉得蹊跷,怎么这伎子刚进去就出来,只留张茂一人在里面?

趁着廊上无人看?守,二人干脆偷摸着溜进去一探究竟。

就见房里白纱低垂,屏风后的内室里,依稀有人躺卧床上。

裴妍正欲上前。

容秋却一把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让裴妍在床边等着,自己则蹑手蹑脚地上前撩开床帏,却一下子愣在原地榻上赫然躺着一个闭着眼、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着了的俏郎君,脸生的很,却不是张茂!

张二郎呢?裴妍和容秋都觉得奇怪。

“你?们怎么在这!”床帏后响起熟悉的声音,裴妍抬头,就见张茂分开床尾的纱帘,缓步而出。

裴妍和容秋皆是一惊,不禁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外有动静传来,张茂来不及解释,立即拉着二女躲到他方才的藏身地床尾的帷幕后。

为行风月事时有暧昧影绰之感,伎馆的香闺帐帘颇多。这也?给张茂等人有了隐匿之所。

只见燕娘带着贾越及一众同僚匆匆进门,边走边指着榻上道:“张小郎方才突然头疼得紧,郎君快给看?看?要?不要?请扁鹊?”

说着,燕娘撩起床帏,让众人看?清床上。

却听围上来的郎君们“咦”地一声,脸上皆迷惑之态。

她?转头看?去,只见床上只躺着一个昏睡过去的陌生郎君,哪还有张茂的影子?

有人认出床上的人,指着他道:“这不是祁阳侯家?的曹三郎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祁阳侯曹家三郎是京里有名的断袖,他怎么睡在了这里?

裴妍同样有一肚子疑问,正想转头问张茂。

张茂赶紧贴唇竖了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

张茂的手修长白净,唇薄而红,压在唇上,颇有点白雪红梅的意境,竟让同样?是美人的裴妍心?头一跳。

她?强忍下内心?悸动,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屏气凝神?,转头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此事蹊跷,众人皆是官署里混老的人,很快就理出了点头绪:张茂醉酒,来燕娘房里醒酒,燕娘却以他身体?不适为名,引诸人前来查看?,结果进了房间,却发现张茂不在,床上躺着的是有断袖之名的曹三郎!

没得说,若是张茂也?在床上,少不得就是一出分桃大戏!

可是细想之下,又疑点重重。试问,若张茂真好男风,他大可关起门来行事,又如何?能让燕娘去请众人来围观?

这事若成?了,伎馆里的伎子恩客再大加宣扬一番,对张茂将将聚敛起的才名官声将是致命一击。

一时间众人看?向燕娘的眼神?颇为复杂,连带着看?贾越也?不清白起来。

贾越心?虚地摸摸鼻子。他是主家?,燕娘是他点名侍奉的伎子,如今出了这等纰漏,明晃晃的栽赃不成?,反倒落了一身腥。他暗恼燕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拿目下无可奈何?。

这时,房门外传来一声惊呼:“五郎?你?们围在这里作甚?”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笑容可掬的胖郎君路过门口王导白衣宽袍,头发半束,一手摇着麈尾,一手搂着一位清丽佳人,信步而入。

贾越行五,听得王导招呼,赶紧殷勤地上前朝他行了一礼。

二人年岁相当,但贾越的堂嫂王景风却是王导的侄孙女,王导又是琅琊王家?嫡子,无论辈分还是出身都比他高许多。

王导问话,诸人不敢多言,怕惹祸上身。

贾越只好假作糊涂,向王导说明始末。

王导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贾越和他身旁的燕娘,云淡风轻地打圆场道:“我方才见张二郎下楼了,还与他打了招呼,确实醉得不轻。至于曹三郎,想来是他一时多饮,自己走错了房间。”

贾越听罢立刻看?了眼燕娘。

燕娘便面遮脸,做担忧状:“张郎君怕是醉糊涂了,不晓得身边有没有人照应?”说罢就要?出去查看?。

王导一抬麈尾,拦住她?道:“无妨,我既看?到,岂能放心?他一人走?方才已差人送他回去了。”又朝贾越拱手:“相逢不若偶遇,许久不见五郎,今日?畅饮何?如?”

王导相邀,对贾越这等依附家?门而活的纨绔庶子而言,是求之不得的福分。贾越怎敢拒绝?只得做恭敬状:“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王导临行前,特意指了指床上酣睡的曹三郎,对身后的仆从道:“三郎醉酒,尔等将他送回府上。”

贾越见状,愈发心?灰意冷。

他是在韩芷面前立了军令状的,此番事败,回去不定被这位姑奶奶怎么教训呢!

然而王导明晃晃地要?保张茂,他能怎么办?他一个贾家?庶子,还能跟王家?对着干不成??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曹三郎被王家?的仆从架了出去。

等众人都散尽了,裴妍只觉惊出一身冷汗,更要?命的是,床尾空间狭小,她?整个人几?乎是被张茂半抱在怀里的。

方才她?只关注外面,没有留心?自己,如今回过神?来,只觉身后的那只抚着自己背部的大掌,带着难以纾解的燥热。

刚才紧张没觉得,现下外面没人了,裴妍身后酥麻麻的,二人离得极近,裴妍甚至能闻到张茂呼在自己头顶的酒气,不可控的,一阵醉意袭上腰肢。

张茂亦不好受,那个燕娘给他的酒里不知掺了什么,他半洒半饮,到底还是喝了一些进肚子里,如今只觉从小腹到四肢百骸热意层层上涌,尤其裴妍还紧紧贴着他。

初夏衣裳单薄,裴妍独有的体?香透过单衫传到他身上。他只觉呼吸之间都尽是裴妍的味道。

明明屋里人已经散尽了,他却仍抱着裴妍舍不得松开,甚至手掌不可控的紧了紧,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二人这般情状,可怜了龟缩在一边的容秋。她?只觉自个太过多余,恨不能缩成?个鹌鹑。

终于,容秋受不了这等既尴尬又暧昧的气氛,自作主张地撩帘而出,机警地开了个门缝,查探外面情状。见屋外一时无人,正欲回报敌情,回头就见张茂与裴妍仍紧紧抱在一块,二人脸上都有些同寻常的红晕。

容秋只觉头大,这二人,怎么这个时候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