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1 / 1)

不想却被?张茂抓了壮丁,“来?,陪我过两招!”

听?雨哪里敢,二郎君明?显心气不顺,自己本就是半路出家的武将,现在上去不是找死?他眼珠一转,状似无意地从阶上滚落下?来?,“哎呦!”他抱着腿喊疼。

“窝囊!”张茂冷冷瞥他一眼,自顾自舞起剑来?!

“元娘!”内室里,容秋扑到榻前,发现裴妍就一张披风裹身,拉开来?,脖子上、身上全是斑斑红痕,有些甚至还泛了紫,急得直落泪:“二郎君怎么能这样!”

裴妍缓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拢了拢披风,轻声道:“他……最后停下?了……”

容秋闻言一怔,随即哭得更凶了:“这算什么?若非元娘机敏,岂不是......”她手忙脚乱地替她整理衣衫,指尖触到那些淤痕时都在发抖。

院中剑风呼啸,张茂的招式愈发凌厉,在月下?闪着莹莹剑花。青石板被?剑锋划出深深白痕,惊得树上栖鸟扑棱棱四散。

拾叔一手端着醒酒汤,一手提着木桶,在廊下?进退两难。

正犹豫间,忽见裴妍扶着容秋的手缓步走出。少女发髻松散,玄色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拾叔如见救星,赶紧将醒酒汤送上去,谄媚地朝她使了个眼色。

裴妍脸色殷红,张茂因?什么心气不顺,她再清楚不过。

她迟疑了一瞬,到底接过茶盏,忐忑地一步步上前。

“阿茂哥。”她声音很轻,却让暴烈的剑势骤然凝滞。

张茂背对着她,汗湿的脊背肌肉偾张,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笼罩住裴妍的裙角。

“醒酒汤来?了。”

剑尖“铮”地插进一旁的桂树干里,端的入木三分。张茂仍不回头,只从喉间挤出一声模糊的应答。

裴妍无法,只好捧着茶盏,绕到他跟前,双手举过眉,却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

廊下?的风灯明?灭不定。张茂垂眸,就见少女纤长的眼睫在月光下?投出一片阴影,微微颤动,仿似受惊的蝶。她捧着茶盏的指尖泛白,袖口滑落处还隐约可见他方才留下?的吻痕。

“我……”裴妍还欲说什么,一阵夜风忽地卷过,吹得她裹身的披风散开一角,露出里面被?扯得破碎的春衫。她慌忙抬手去拢,茶盏却失了平衡,半盏醒酒汤瞬时泼在了张茂赤着的胸膛上。

琥珀色的茶汤顺着精壮的肌理蜿蜒而下?,直入裤腰。

张茂呼吸陡然粗重。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儿?,漆盏应声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却听?他压着怒气,哑着嗓子道:“既不肯给,何敢又来?招我?”

裴妍瞪大杏眼儿?,慌乱地摇头,却被?他强拽着往他滚烫的胸膛上带。残留的醒酒汤沾湿了她微敞的披风,混合着男人?身上浓烈的酒气,熏得她头晕目眩。

眼见着又要失控!

“二郎君!”容秋从身后急急赶来?,上前道,“元娘身上还有伤!求郎君手下?留情!”

张茂身形一滞,低头看向?怀中人?。少女锁骨处的淤紫在月光下?触目惊心!酒意霎时醒了大半,他不禁心痛自责起来?他是武将,拉弓挽缰的手,发起狠来?难免控制不住力?道。元娘细皮嫩肉的,哪禁得住这般磋磨!

“听?雨!”他低喝。

“哎!”听?雨赶紧上前,腿上哪像有伤的样子?

张茂顾不上拆穿他,径自吩咐:“去书房把化淤膏拿来?!”

言罢,打横将裴妍抱进了房里。

容秋神色一凛,赶紧跟了上去。

就见张茂将元娘轻轻放在榻上,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吩咐道:“一会儿?让容秋给你上药。夜天?风凉,你今晚就睡这里……我去书房。”

他又让拾叔将那桶冰水提进来?,却不是自己用?,而是让容秋拿帕子浸了水,给裴妍冷敷。

冷水刺激得裴妍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想躲,却听?上方的张茂温声道:“莫动,冰敷有助于去淤。”

裴妍依言,乖巧地任容秋施为,抬头就见张茂已经避去了屏风外。

“阿妍,”她听?见他沉声道,“方才,是我混账!”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白骨……

裴妍一愣, 他这是在……道歉?

张茂自从总领一方军政后,积威日?重,连她在与他说?话时, 都不自觉地带上敬服。没想?到今日?, 他会为了?方才的孟浪,当?着侍女的面, 向她低头。

其实他可以不管不顾的。谁不知?道她早晚是他的人?也?就这两个月光景,他即便忍不住行?了?那事, 又有谁来说?他?就算母亲知?道了?, 也?只会抱着她痛哭一场, 而?后让她忍一忍罢了?。她都能?猜到母亲的说?辞男人么, 你不满足他,难道让他找旁的女人去?

至于众口铄金,骂得也?只会是她。这世道,有错的从来是女人。朝秦暮楚, 水性杨花, 不全是说?女人?他呢?人们只会戏谑地道一句:“张二郎诚风流人物也?!”

她终于知?道她与他之间的症结所在随着娘娘与叔父逝去,钜鹿郡公府也?好, 她也?罢, 地位一落千丈。

而?张茂所在的凉州刺史府, 却随着军功日?盛,权势日?隆。

她如今的“权”皆来自于他的“爱”,相应的,她的言行?也?必然?受制于这份“爱”。“爱”有几何, 权就有几分,束缚便有多少?。而?她今日?去东海王府,便是对这份用爱换得的威权的试探与反抗。

从前她身为上位者时, 没想?过要他的“敬”,他亦不敢对她不敬。如今乾坤倒转,轮到她成为下位者,这个字却陡然?变得比天还大她与张茂这段时间的龃龉,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服与不服,更是她与他地位倒转后的不适与不安。

他在外可以杀伐决断,但在家里,她想?要的依然?是当?年那个温柔小意的少?年郎。她欣赏的是克己复礼的君子,而?非乾坤独断的主君。他不应端着主人的架子,居高临下地强迫她。这是对她的不敬,亦是对这段感情的折辱。

张茂似乎终于体察到了?她的心?声。他方才的这声服软,令她原先藏于心?口的郁气随之消散不少?。她知?道他大抵明白了?她的诉求,亦在努力,尊重她的体面。

不过,先小人,后君子,趁现在他表态,话还是要讲清楚的,就见她板起脸来,正色道:“阿茂,左不过俩月,你且忍一忍。”

“唯!”他应她。

“还有,不许再派人跟踪我了?!”她前脚到东海王府,他后脚就跟来了?,说?没人盯梢,谁信?

“跟踪谈不上。赵王余孽未清,你出门?却只肯带听雨容秋这两个哼哈二将,叫我如何放心??”张茂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