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齐王势大!赵王这个欺软怕硬的老匹夫!
司马毗恨恨地一拍扶栏,恨道:“开阳县丞不是阿耶新授的杨家人么?他倒戈,祖母可知?晓?”
王导摇头?:“太妃知?道也劝不住。那个与你有婚约却‘病逝’的表妹,正?是这位县丞的独女。”
“是他?”司马毗眯眼,他从未关注过这个强塞来?的未婚妻,更遑论她?父兄是谁。在他决定要抢回裴妍的那刻起?,这个绊脚石就注定是要死的。
“我当时就劝你,毋以小嫌疏至戚,你偏不听!”王导摇头?。随着相?处日久,他对东海王父子的行事愈发不满。父子俩一脉相?承地固执己见?,对僚属礼遇归礼遇,但在很多事上听不进别人的劝谏。
反倒是琅琊王司马睿,虽因家门势薄,暂时依附东海王,但为人雅量宽达,虚己受人,是个为人主君的好苗子!
“哼,即便是他,又哪来?的能?耐,与齐王勾连!”
“这才是我要与你说的。”王导低声道,“据探子来?报,王豹面见?赵王前夜,不仅见?了齐王,还见?过凉州刺史府的人。”
“张茂!”司马毗后槽牙咬碎,竟是他!
王导正?了脸色,对他道:“我观张家父子皆是能?成?大事之人。而今,张家势成?,即便赵王也要给他家几分薄面。你万不可再意气用事!”
见?司马毗不置可否,王导蹙眉,更进一步,沉声道:“说不得,此番大王下狱,便是他家的警示!”
司马毗目眦欲裂,手中家信被一把揉碎。他铁拳紧握,负手而立,任长河吞噬下最后的夕照,整个人陷入无极的暗夜。
……
夏夜沉沉,一队人马首尾明火执仗,自官道疾驰而来?。
许是白日休养得当,又许是此行有张二郎坐镇,听雨看着左近亲卫,一扫昨日的惴惴,莫不一脸从容,偶或谈笑?几句,皆带着喜意。
尤其行在前方的元娘,晨起?还病恹恹的,如今却容光焕发,打起?马来?比那些部曲还精神。
“慢些!”张茂行到裴妍身边,“路面多有不平,谨防摔马!”
裴妍从善如流地放慢速度。说来?也怪,昨日打马时,还觉得大腿根部磨得生疼,可仅仅休息了一个白天后,腿上就舒服了许多。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张茂,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便什么都不怕!
到了后半夜,张茂命诸人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裴妍知?道,他是怕她?受不住。
官道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诸人干脆在官道当中生了篝火,围坐着歇息。
都是年轻人,白日里?大家伙都睡饱了,到了半夜各个龙精虎猛。
诸人干脆就着篝火聊天。
张茂扶着裴妍到路边的一处大树下休息。裴妍裹着披风,刚坐下,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好声。
原是半夏心?血来?潮,给大家伙跳了一段极具匈奴特色的舞蹈,引得围观的儿郎们大声道彩!
张茂和裴妍见?了,也被那粗放豪迈的舞步打动,跟着鼓掌。
在一边侍奉的容秋见?了,很不服气,小声嘟囔:“切,跳得跟猴子捞月似的,也能?叫好?”
裴妍笑?道:“你也去啊!”
“我又不会跳舞!”
“可你会舞剑啊!”
容秋有些意动,本还在犹豫,可看到那些儿郎们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灼灼的目光似都黏在半夏身上,一股不服气油然而生。
她?提剑冲到篝火边,寻衅似的,朝半夏一扬头?。
半夏挑眉,让到一边,任她?发挥。
就见?容秋缓缓拔剑,略定之后,于众人围坐的圈子里?腾转开合身姿飘逸若行云流水,步履轻捷若二月春燕,剑花一闪若星辉流转,利芒一收若雨后新虹。
在座的部曲既能?被张茂带出,自然都是武士中的好手。容秋的剑术或许不如他们高明,但同样的剑式,男子耍来?与女子舞来?意境本就不同。容秋又在剑式中,融入了些自己这些年在郡公府的饮宴里?偷眼学来?的舞步,于是凌厉的剑招外,还带着丝丝缕缕女子的柔情。
更遑论容秋长年养在裴妍身边,这么多年娇养下来?,面容出尘,身姿窈窕,与长年在男儿堆里?打拼的半夏又有不同。
直看得这群气血方刚的儿郎们各个热血沸腾。
“善!”儿郎们爆发出了比方才更激烈的道彩声。更有不少未婚的部曲意动起?来?,一口一个好妹妹的跑上来?给容秋送水送果子。
奴颜媚骨!半夏看着那些眼冒金星的郎君,一副极力表现的样子,有些生气,跺跺脚跑到圈子外面闭目养神去了。
听雨混在人群里?,眼睛都看直了。以前只觉得这位姐姐行事利落,没想到,还有这么勾人的一面。
他不由得偷眼看向张茂,见?他和裴元娘亦对着容秋鼓掌点头?,很是赞许。他眼珠一转,巴巴地也凑了上去怎么说,他和容秋也是共过事的。容秋待他总比对其他人要熟些吧?
裴妍望着被儿郎们团团围在当中、满面红光的容秋,心?中不由一动。
她?转头?问张茂:“张家还有多少如定春、容秋还有半夏这样的女子?”
张茂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他侧头?深深地看向她?,黑沉沉的眸子里?蕴着一丝诧异,一丝探究。
但见?裴妍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仿似一只见?到鲜肉的小狼狗。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想要多少?”
“多多益善!”裴妍两?眼放光,说出的话不怕闪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