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发觉后自?然奋力反抗。然而?周围早已被贾后布下天罗地网,任他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驾。
孙虑虽是黄门,却?常年?习武,是贾后身边一等一的高手?。他随手?抄起一个木杵,对?着太子当?头劈下,竟一棍子就将其打死?了。
只是,太子之前挣扎的动静大?了些这个别坊紧邻着外面的街市,就听司马遹死?前大?喊:“贾南风杀我!”叫声凄厉非常,一路传到了墙外面,被不少来往的路人?听了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发生后,经路人?添油加醋地传播,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地散播开去,再经由许都南来北往的商贾扩散。没多久,贾后毒杀太子的事便在民间广泛流传开来。
老百姓其实对?谁做头顶的一片天不甚在意,但是贾后这事办得太不体面,人?都有怜贫惜弱之心,此事传开后,贾后在民间本就丑陋的形象立时更加狰狞,这十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威望更是跌落谷底。
然而?这些事在民间流传再广,也传不到天子的耳朵里。
皇帝收到信时,太子已然断气两天了,一直闷在污浊的粪坑里,捞起来时,脸都变形了,自?然也看不出伤口所在。
太子还是死?了!得到消息时,裴頠正在描摹书房前的一树桃花,心神俱震下,笔尖抖落好大?一颗墨团,一张明艳的春桃图,瞬时被毁。
他看着残图皱眉,娘娘这是,自?掘坟墓啊!
高密装病退婚事,张茂得信回凉州 高密……
贾后得到消息后, 欣喜若狂,但样子还是要做的。
她故作大怒,迁罪于侍奉太子的一众黄门与宫女, 把自己摘了个干净。甚至还假惺惺的向皇帝上书, 称太子虽然?已被废为庶人,但是她作为嫡母, 不忍他以?庶民之礼下葬,恳请皇帝顾及父子人伦, 用广陵王之礼安葬他。
贾后在朝里演戏的时候, 远在青州的东海王府亦热闹着。
原来?高密王妃进来?身体欠佳, 竟到了难以?下床的地步。方圆百里的名医都来?看过却依然?束手无策。
这?时, 有个法力高超的术士上门来?瞧了瞧,道是高密王妃必是与家中女眷八字不合,惊扰了凤体。
然?而家中在册的女眷八字他一一对过,从东海王妃到下面的姬妾, 却都不是。
一筹莫展之际, 那术士又算了一卦,道是从卦象上看, 这?女眷尚未过门。
此话一出, 东海王脸色立时诡异起来?。联想前几日杨家舅爷夤夜来?府, 不过片刻又匆匆而归,之后他母亲就急急病倒……他狐疑地看向母亲。
高密王妃却心虚地躲开他探究的眼?神,捂着头喊起疼来?,且越叫越大声, 见儿子仍不为所动。高密王妃干脆一咬牙,对身边的傅姆道:“让外面备马,老妇要进京面圣, 状告儿孙忤逆!”
东海王这?才慌了,他赶紧扶住母亲,哀声劝道:“阿母何必如此?即便要提携舅家,本王想办法为外兄们谋出路就是,难道一定?要把人娶进门来?才作数吗?”
高密王妃相对饮泣:“非阿母胡闹,只是你那王妃仗着出身高门,处处看不上我,若再招来?个同样离心的孙媳,老妇当?如何自处?不若早早随了你阿耶去地下,也好过在自家看别人脸色!”
东海王拿妻子裴妃没有办法,拿自己的母亲更没有办法。
高密王妃本有两个儿子,奈何次子早逝,只能由他这?个长子奉养,余下的弟弟皆为庶出,他连个推脱的人都没有。如今高密王妃拿忤逆大罪来?要挟自己,还是在太子被废的紧要关头,他怎能不惧!
东海王本想拖延:“且待孤去信与王妃商议。”
高密王妃却一把拽住他的手,疾言厉色道:“夫为妻主,儿子的婚事你这?个做父亲的反倒要听她的主意?”
东海王无奈解释:“河东裴氏乃百年望族,岂可轻易退婚!”
见儿子有松动迹象,高密王妃缓下声来?,为他“支招”:“老妇病重急需冲喜,裴家元娘却还有一年孝期。你且修书一封快马送与钜鹿郡公?,看他可舍得把孝中的侄女就这?般嫁过来??”
高门贵女个个金贵,哪个肯为了冲喜匆匆进门?何况人家还在孝中。这?是让裴家知?难而退啊!
不过,相比无故退婚,两家结怨,这?主意倒不失为两全之法。东海王无奈应了下来?。
……钜鹿郡公?府,裴妍正心情大好地束着襻膊,和容秋一起往竹篾上放新采摘来?的杏花。她要趁着这?几天天气晴好,晒些干花来?用。
张茂闲坐廊下,一边摇着鹅扇烹茶,一边看她忙活。
他今日着翠青色宽袖儒袍,发髻仅插一枚碧玉簪,未戴冠,一副燕居的家常打扮。
午后的春光照得人暖融融的,院外斜栽的柳条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墙头的嫩草。间?或两声莺啼自墙外竹林传来?,惊了池边午休的老鳖,偶尔抬头看看天色。这?时光,好生惬意。
唉,寸光寸金,他该早些来?寻裴妍的。
其实张茂上半晌就进了钜鹿郡公?府,拜见完家主裴頠后,正欲去寻裴妍,半路却被黑着脸的裴憬架走了。
裴憬拉张茂去了他曾经住过的慎独院。自打张茂搬出去后,这?小院便一直关着,连门头上的匾额都没有换。
裴憬却没空与他叙旧,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胸口捶了一拳,义愤填膺道:“好你个小子,居然?敢打我妹妹的主意。”
裴憬虽自幼体弱,不擅骑射,但这?一拳却费了不少力道,连张茂这?个武将也被捶得后退一步。
张茂没想瞒他,只是揉了揉发疼的胸口,毕恭毕敬地朝他施了一礼:“大兄容秉,茂对阿妍是真心的!求大兄玉成!”
“哼!”裴憬气的不是这?个,“这?么大的事,要不是阿蕙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怎么说,也该先跟他通个气才是!
张茂作为裴憬曾经的伴读,早把这?位小主人拿捏得透透的。他赶紧作揖服软:“是茂歉考虑了。只是元娘一直不让我对外人说,我也无法。”不是他不想昭告天下,是你家元娘不让啊!
“我是外人?”裴憬却只听自己想听的,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快气炸了。
“自然?不是!要么说我和元娘都糊涂了呢!若早些让大兄晓得,兴许如今,事早成了!”张茂赶紧摇手,一通马屁,拍得裴憬浑身受用。
相比司马毗,裴憬自然?更希望张茂做自己的妹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好友一把,便把自己了解到的母亲还有叔父对这事的态度都“透露”给了张茂,还把裴妍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亦当?做独家秘密泄露给了他。
其实这?些张茂早就知?道,但是大舅子的面子不能不给,只好耐着性子与这?位仁兄周旋。
裴憬虽不聪敏,但到底是知?人事的,眼?瞅着时间?过去这?么久,张茂急着去见自家妹妹,不再耽搁他,只再三叮嘱:“你们聊归聊,不许孤男寡女一处太久。我会让人在院外盯着你们的!”
张茂心里一塞,嘴上还得承情:“多谢大兄。”
唉,这叫什么事儿!
裴妍把手里的活干完,终于舍得回?来?寻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