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伍民的?脸都被打麻了,嘴巴一咕哝,“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子,舌头舔了一圈,满口牙都松了。

“段不循!”他?嘶声道:“你?告诉他?,这顿打我已经挨过了!”

“去你?妈的?!”

话音未落脸上又落下一拳,冯象山将他?拎起来,照着胸口猛踹了一脚,他?便?与柳祥倒在了一处。

这一脚踢中了他?的?心窝,他?半天没缓过来,死狗似的?在地上倒气,暗忖这样下去怕是会被冯象山打死,待到能说话了,便?忙不迭用漏风嗓子喊,“段、段不循!你?、你?快教他?住手!”

段不循喝了口茶,轻笑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伍民拄着柳祥的?肚子,费力?地撑起半个身子,“今天、我若是死在这儿,不出半个月,你?的?老底就会漏出来!到时候,你?,你?们俩,还有那小娘们儿,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是么?”段不循啧啧一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呢,怪不得。”垂眸看着他?,忽然好奇道:“你?这样的?人?,也有人?为你?卖命么,说来听听。”

伍民哼了一声,“莫要套我的?话!你?只管知道,最多半月,若是我不能活着见到那人?,他?便?会将你?的?事说出去!段不循,到那个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的?地位、你?的?银子、你?那些人?模狗样的?朋友,甚至是你?那小娘们儿,统统都会离你?而去!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

“你?说的?那人?是他?么?”段不循朝着柳祥一努嘴,“我将你?们俩都杀了不就好了?”

柳祥冷不防被冯象山摔到地上,膝盖骨直接撞上地面坚硬的?青砖,疼狠了,便?一时说不出话来,蜷缩在地上不动。刚缓过来些,见事情陡转直下,心里吓得要命,更是不敢吱声,只躺着装死。

这会儿听段不循这么说,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大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段不循笑出声来,“不是你?啊,那就是柳文彦柳公公?”

伍民恨恨地看了柳祥一眼,咬着牙道:“少废话,有种你?就杀了我,端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原来你?一直以为的?是我不敢。”段不循把玩着手里的?酒盏,这翡翠的?小物被他?的?大手衬得分外玲珑,只要他?稍一用力?,它就粉身碎骨,再无复原的?可能了。

“不然呢?”伍民嗤笑一声,“别告诉我你?是念着旧情,所以不想?杀我。段不循……哦,不!顺子!”他?蓦地放声大笑,“这名字听着真像是狗啊!顺子,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么?你?不过是少爷的?一条狗而已,打你?你?得忍着,骂你?你?得受着,就连你?姐姐被人?家玩死你?也得笑着说一句少爷英明!哈哈哈!即便?穿上了人?皮,你?也永远都是一条狗!低三下四、任人?践踏的?狗!”

“伍民!”

冯象山额上青筋暴出,目眦欲裂,手已按在佩刀的?把上。

“让他?说!”

段不循沉声道。

伍民止住笑,偏头冲着惊恐的?柳祥道:“祥老弟,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有他?的?什么把柄么?现在你?知道了吧,他?不是段不循,他?是段不循的?奴才顺子啊!你?看他?如今这人?五人?六的?模样,能看出来他?曾经是一条狗么?”

“不错。”段不循站起身来,负手走到他?身前,“正?是因为忍无可忍,不想?再做狗,我们才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伍民,当年你?也是条血性男儿,怎么如今”

“我不是!”伍民双目赤红,忽地嚎啕大哭,“我一直都是狗!从前我是段家的?狗奴才,如今我是你?的?狗奴才!你?、你?们、还有你?!”他?指着段不循、冯象山、柳祥,“你?们没有一个人?瞧得起我!就连妓院的?婊子都瞧不起我!凭什么!”

“凭什么?”段不循呼出一口气,眸光沉沉,“伍民,没有人?生来就比别人?低贱。旁人?瞧不起你?,是因为你做了教人瞧不起的事。”

“你?住口!”伍民捂着胸喷出一口血来,满口牙变得血红,“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么?就因为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样的?奴才,凭什么你摇身一变成了段大官人!顺子,你?从前不是最恨段随么?他?不上进,替他?抄书挨罚的?是你?;他?玩女人?,替他?受家法挨打的还是你!多可笑啊,那女人竟然是你的姐姐你不是恨他?么?如今你?成了他?,你?也吆五喝六地磋磨人?了,你?还恨么?我看你?是快活得很呢!”

“伍民!”冯象山实在按捺不住,刀已抽出半截,“他?从来都没变,欺男霸女磋磨人?的?是你?!”

“你也是条狗!”伍民咧着嘴轻蔑地朝他?呸了一口,“冯象山,你?还不如我呢!他?怕我,所以得好吃好喝地养着我,你?呢,你?从前是段府的?奴才,如今倒成了奴才的?奴才!哈哈哈!亏你还这样为他卖命!”

“我杀了你?!”

冯象山的?刀刃横在他?脖子上,为他?肥厚的?颈纹添了一圈血色。

“你?杀!”

伍民嘶吼道,“你?的?主子还没发?话,你?敢杀我么?”

“伍民”,段不循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弃儒从商么?”他?说着看向?室外纷扬的?大雪,像是又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候,“那可真是个艰难的?决定?。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为了这份情义,我不能不管你?。若是经商还好,我可以给你?银子;一旦做了官,我就算看得再紧,你?也一样能分得我的?权力?。权力?这东西能作的?孽太多了!伍民,那场杀戮里不是没有无辜,我不想?再作孽了,所以我这么多年一直用银子养着你?!”

段不循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到伍民的?脸上,语气中最后一丝感慨也消失殆尽,只剩冷厉,“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我女人?和孩子的?主意!你?害了我孩儿的?一条性命,害得我的?女人?差点大出血而死!我若是还能留你?,我就不配为人?!”

他?说着捏碎手中的?茶盏,用最薄最利的?那一片,迅疾地割开了伍民的?咽喉。

“你?”

伍民喉咙里咕哝出奇怪的?声音,眼睛向?外鼓着,似是难以置信。

段不循扔掉那碎片,用桌上洁白的?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手,傲然道:“如今的?我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扳倒的??真相大白又如何?,你?以为我怕么?伍民,你?还是太愚蠢了。”

伍民脖子一歪,彻底断了气。

柳祥在一旁已抖如筛糠,想?要站起来逃走,浑身都是软的?,裤子一热,尿了一地。

段不循厌恶地移开视线,冯象山会意,直接给了他?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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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稍间内。

冉宝儿唤下人?上茶水点心,下人?许久不来,她心里纳罕,不住朝门口看,却是始终没见半个人?影,只闻外面风声呼啸,雪似是愈发?大了。

忽然,门向?内推开,冉宝儿以为是下人?,当即尖声叱道:“怎么才”

哪想?来人?却是段不循,她的?半截话只好又咽了回去,换了个柔媚腔调,“姐夫,你?们这么快就喝好了?伍民呢?”

“有热水么,我要净手。”

段不循看了静临一眼,与她微一点头,朝冉宝儿淡淡道。

冉宝儿一愣,随即笑道:“姐夫请随我来。”

入得净房,她殷勤为段不循倒水,手捧着巾帕侍立一旁,看着他?润白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浸泡在铜盆清澈的?温水里,一颗心不由跟着那水一起荡漾。

“姐夫”,她柔声道,看着段不循甩手却不递上巾帕,而是伸出手去,“宝儿服侍您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