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1 / 1)

到门口却又踅回脚步,“静临,有件事?不知你是否听段大哥说过。据我所?知,段大哥与清和之间似乎因为什么出现了分歧,朝堂的事?我也不懂,只是听我父亲偶尔提及。他老人家也劝过清和,可你知道清和的性子?,看?着温和实则最是执拗不过,一旦认定了什么就轻易不肯改变主意。我父亲忧心忡忡,我也跟着瞎担心。想来除了段大哥之外,也没?人能劝得动?他了。回头你帮我递个话,烦请段大哥有空到我家里坐坐,可有些日子?没?见他过府了。”

“我倒是没?听他说过。”静临道:“年底事?多,他这些天日日早出晚归,不过都在京城,也不至于见个面的功夫都没?有。你放心,等他回来我就与他说了。”

沈昭华谢过后就要?她留步,正往外走,棉布帘子?从外掀开,却是又来了一位熟人。

静临一见银儿就笑起来,拉着沈昭华道:“银儿,这位便是谢大人的娘子?沈夫人。”又指着银儿道:“她就是我妹妹王银儿,如今跟着程先生学医。”

沈昭华一见银儿就挪不开目光,不为别的,只为她这张脸生得与自?家夫君实在是太像了。谢夫人倒是语焉不详地提起过,谢琅身下还有一位早夭的四小姐,可言语间又好像是四小姐还活着,沈昭华向雅红打听过,雅红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到底没?说明白怎么回事?。

沈昭华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直接问道:“王姑娘如今几?岁了?”

银儿笑容微敛,“和静临一样,过了年就二十了。”

倒是与四小姐差了一岁。

沈昭华暗自?遗憾,回神方才歉然笑道:“瞧我,一见姑娘生的面善,竟就顾不得礼数了,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银儿笑笑,“沈夫人哪里的话。”

静临笑着拉住沈昭华,“赶上她来了还走什么,这可是程先生的高足,平常请都请不到的。”

银儿微红着脸瞪了静临一眼,问过沈昭华的症状,又仔细看?了面色、舌苔这些,方才搭了脉,凝神感受她的脉息。只是这一搭,神情立即就变得凝重起来,沈昭华见状也不由?跟着紧张,换上另外一只腕子?递上去,银儿又仔仔细细地把了一回之后方才出声道,“沈夫人不是生病了,而是中毒了。”

“中毒?”

“中毒?”

沈昭华几?乎与静临同时出声,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静临是感同身受,心有戚戚,沈昭华却是想的更多。如果?真是中毒的话,那么婆母想必也是,既然如此,这毒又是从何而来呢?

“王姑娘,你确定吗?”

银儿点点头,笃定道:“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我是不敢说这样的话的。”

静临看?沈昭华脸色不好,心里便也忽然想到什么,不由?开口问道:“昭华心里是不是有什么猜测?”

沈昭华面色变得耐人寻味,“我只盼着这个猜测是假的,否则我定然不会?放过她。”说着看?向银儿,“王姑娘,能劳烦您随我走一趟寒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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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华一大早带着两个丫头和礼物乘着马车出门儿去,冉宝儿心中便有猜测,知道是去看?冉静临了,给谢夫人按额头的时候免不了念叨了几?句,谢夫人闻言果?然不悦,“好好的官家夫人,竟然上门去探望一介商贾的外室,她也不嫌丢人!”

去年正月十五乌义坊起火时,谢夫人就看?出沈昭华是个有主意的,当时便有些犹豫,不知这门亲事?该不该结。她过门之后更是真性流露,日常呼奴使婢,处处都端着官家小姐的架子?,俨然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凡事?都是自?作主张,一点不把谢夫人放在眼里。

谢夫人悔之晚矣,有心治治她,无?奈府中下人大多是沈昭华的陪房,谢琅又对后宅之事?不上心,她能做的就只有对冉宝儿再好些,希望借此杀一杀沈昭华的威风,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办法。

冉宝儿笑道:“姐姐如此行事?,想来是有她的计较。只是无?论怎样,也该先问一问母亲的意思才是。”

谢夫人冷笑一声,“她眼睛里几?时有过我这个母亲了!”

冉宝儿半真半假地劝慰了几?句,见雅红端了汤药进来赶紧接到手中,“母亲别生气了,身子?要?紧。”

谢夫人看?到药碗直叹气,“如今我是离不得这药了,一顿不喝就犯病。”

“还是不能轻易停药,什么时候祛根了就好了。”

冉宝儿笑得温婉可人,用羹匙舀了药,吹了吹递到谢夫人嘴边,柔声道:“母亲小心烫。”

谢夫人刚要?张口,忽听一声“慢着”,循声望去,却是沈昭华冷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眉眼清秀的姑娘。

第118章 王银儿仗义直言,谢清和黑白分明

谢夫人看?到银儿一时没出声,半晌才缓过神来?看?向沈昭华,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轻云已经走上前来?,眼疾手快夺下?冉宝儿手中的药碗递给银儿,银儿只嗅了嗅就?皱眉道,“正?是头?风散的味道。此毒药性奇特,刚中毒时症状与?轻微头?风无异,只看?脉息极难辨认。若是中毒尚轻,往后?再不碰此毒,只凭自身即可?痊愈。

可?若是有人天长地久地下?毒,那么中毒之人便会逐渐夜不能寐,白日头?痛难忍。此时再用此毒,则会有短暂的缓解。如此往复,等到中毒者几乎上瘾时,这毒便已经进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沈昭华面沉如水,“母亲可?听清楚了?她日日服侍您喝的药里?下?了毒,而这毒正?是您头?疾的根源!”

谢夫人算算日子,自己这头?疾还真是冉氏母女住进来?后?才得的,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冉宝儿,“宝儿,你……”

冉宝儿早已变色,心中飞快盘算对策,面上只是一味委屈落泪,当即跪下?道:“母亲,我冤枉啊。”

“还敢说你冤枉?”沈昭华厉声反问,从出岫手中接过一只葛布口袋,“看?看?这个东西,眼熟么?”

冉宝儿只瞥了一眼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连抽泣的声音都暂停了一瞬,随后?却矢口否认,“这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姐姐的人,莫说是我,就?连母亲的日常用度也都是姐姐管的,这口袋是什么东西,姐姐又?何必问我,还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偷偷瞥了谢夫人一眼,见她面色略有松动,索性膝行到沈昭华身前,哀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姐姐自入门以来?就?一直看?我不顺眼,清和不过是在我房中留了一夜,姐姐竟愈发容不得我了,今日又?勾结了冉静临身边的人陷害于我!既然如此,往后?、往后?清和再来?的话,我不让他碰我就?是了!”

说罢便委顿在地,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真个是受了欺负有口难言的模样。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倒教?沈昭华明白过来?。谢琅厌恶冉宝儿至极,他又?不是好色之徒,怎么偏偏就?在那晚留宿在她房中?此刻想来?真是反常。这个毒妇既然能用毒药加害自己的婆母,给夫君下?暖情药,想必也是做得出来?的!

沈昭华再好的涵养也按捺不住,扬手便给了她一耳光,“铁证如山,岂容你狡辩!你毒害婆母,理应扭送官府定罪查办,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且饶你一条命。可?你的确犯了七出之条,这个家便容不得你了!”

“你要休了我?”

冉宝儿高声反问,“你是正?房不假,可?我冉宝儿也是明媒正?娶的良妾。若不是你横刀夺爱,我又?如何会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说罢看?向谢夫人又?哭道:“母亲,您教?宝儿做妾宝儿便做妾,您扪心自问,宝儿自过门后?待您如何?姐姐红口白牙三言两语就?要休了我,她眼里?还有您这个婆母么?母亲,您得为宝儿做主啊!这个家里?,宝儿能倚仗的人只有您一个!”

说着便爬到柳兰蕙膝下?,抱着她的腿放声大哭。

谢夫人本就?头?痛,又?被冉宝儿方?才这话说得心虚,竟就?觉得这俩人说得都有些道理,一时闹不清孰是孰非。她本就?是个性子软弱左右摇摆之人,这一犹豫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谢夫人糊涂,银儿冷眼旁观却瞧得分明,淡淡道:“谢夫人,贵府之事按说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插嘴,我与?沈夫人素昧平生,算上去年正?月十五的遥遥一瞥,今日才算是第二次见面,也着实谈不上什么交情。可?身为医者,我若是眼睁睁地看?着有人下?毒害人还袖手旁观,那我可?就?是愧对师门了。

旁的事我不敢保证,有两桩却是敢对着祖师爷发誓。头?一桩,沈夫人也身中此毒,今日若不是恰好遇见我,恐怕她还蒙在鼓里?,也就?没有接下?来?这些事。第二桩,这晚汤药里?的确下?了毒,从冉姨娘房中搜出的布包里?也是此毒。”

谢夫人怔怔地看?着她,不知为何忽然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