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1)

随后,她转身进?了卧房,熟悉的脂粉气黑沉沉地包裹住她,安心之余,唯有沉沉疲倦。

夜深了,睡吧。

静临与自己?呐呐,“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第59章 前缘天定东床快婿,心心相印金兰挚友

成亲在即,柳兰蕙得空便要嘱咐冉宝儿几句,“勿要生事?”,“老实些”之类的话,听得冉宝儿耳朵都快磨出了茧子,终于忍不住撅起嘴巴反驳,“娘!她?一个小寡妇,有什么好怕的?既不讨婆家喜欢,又没有娘家帮衬,还能翻出天去?哼!戚大娘不是都在信里说了,‘这个媳妇实在不成体统,烦请亲家母亲自管教?’。”

她?想到戚氏那封错字连天的亲笔信,联想到戚大娘本人的尊容,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

柳兰蕙也被?她?逗笑了,末了虚拍了她?一巴掌,比了个低声的手势,小声嗔道?:“那是条糊涂虫,你既明白这个,更不该受她?的撺掇,与你长姐生事?。”

见冉宝儿眉头皱了起来,她?又语重心长地安慰,“好孩子,你的亲事?才是最要紧的。待过了门,咱们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毕竟是一家姐妹,将姐姐的名声搞臭,妹妹难免也受牵连,而与谢家结亲又是高攀,不得不慎重些。

冉宝儿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到底年轻气盛,依旧忿忿不平,“娘就是太缩手畏脚了些!那姓段的不是已经蹲大狱了,可没有谁再给她?撑腰了。你看她?那样,为了几两碎银子,镇日起早贪黑抛头露面的,和?贩夫走?卒有甚两样?怕她?作甚!要我?说,咱们如今就该给她?点教?训,让她?夹起尾巴做人,否则,她?还以?为咱们怕她?呢!昨儿个晚上,我?可亲眼看见她?和?一个小白脸勾勾搭搭的,也太不成体统了!”

冉宝儿思及昨夜那玉面郎君,依旧忍不住心中泛酸,“贱人!和?她?那个娘一样!”

“咳!”

柳兰蕙重重咳了一声,不赞许地瞪了女儿一眼,“跟你说多少遍了?沉住气!”拉过冉宝儿的手放在掌心,半是安抚半是教?训,道?:“记住,万不可因小失大,眼下啊,没什么事?比成婚更要紧了。”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柳兰蕙正是因为嫁了个不成器的窝囊废,这一辈子才蹉跎至此。如今唯一的女儿就要出嫁了,对方是个万里挑一的好人家,她?决可不得好好把?关,决不允许孩子行差踏错一步。

她?这一辈子也做成了不少事?,摆弄了冉常身?边的莺燕,收拾了花二娘和?她?的闺女,将冉府上下管得服服帖帖,只是所有这些事?加起来,都没有宝儿的下半生重要。

柳兰蕙想着,面上的阴郁神色缓和?了些,握住女儿的手紧了些。

冉宝儿顺势靠在母亲怀里,“娘,他……果真像您说的那么好?”

柳兰蕙慈爱地拍了拍女儿的头,“娘千挑万选的女婿,宝儿还不放心呐?”

冉宝儿脸一红,从母亲肩上抬起头,犹犹豫豫道?:“可是……他若真那么好,家境、人品、学识、样貌个个都是顶尖的,怎么会、怎么会看上我?呢?”

冉宝儿眼中的担忧令柳兰蕙心中一痛,若不是冉常窝囊,闺女又何至于此?

她?又将女儿搂回怀中,柔声劝慰:“勿要妄自菲薄,娘的宝儿,便是嫁给凤子龙孙也是配的,他区区一介礼部闲官,怎么就配不上了?”

冉宝儿扑哧一乐,可心中担忧仍未消散,便拉着母亲不放,非要她?说冉谢两家的亲事?是怎么结下的。

柳兰蕙笑道?:“这事?说来也算天定姻缘。你父亲早年间曾阴差阳错地救过他父亲一命,他父亲为了答谢恩情,便与咱们家指腹为婚,约定生下异性儿女,便要结为亲家。后来咱们家道?中落,与他家又是天南海北而居,早就没了联系,当?年也不过是口头约定,我?和?你父亲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那后来呢,怎么又联系上了?”

冉宝儿听得小脸绯红,眼睛亮晶晶地追问。

“后来啊,还是他们家念念不忘此约,特地跑来徽州府寻上门的!”

“这个我?知道?嘛……我?问的是,他们家为什么会忽然找上来?”

“要么怎么说这是门好亲?”柳兰蕙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得意,“谢家诗书传家,行事?又如此守信重诺,那孩子又出息得很,你嫁过去啊,娘放心!”

冉宝儿的脸已经红透了,心里也舒坦了:冉静临能勾搭上的小白脸,想来也不过是市井白浪子罢了,怎么比得上她?的谢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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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静临一反常态,要求将货物暂存柳宅;今晨隔壁便也一反常态,不是翠柳等在大门口,而是平日里留家看店的银儿。

银儿看着静临欲言又止,还没想好怎么说,静临像是猜到什么,一言不发,只矮下身?子,用肩膀挑起大部分的货,脚步飞快地头前走?了。

她?虽生得娇小玲珑,身?子骨倒是比银儿结实,加上这些日子起早贪黑地忙活,已经将腿脚练得十分稳当?了。

银儿拎着剩下几样较轻的,还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她?的步伐。

慢慢地,两个人便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银儿看着她?头前的身?影,便忽然想到了初识的情形。

那时她刚从徽州嫁到北京,刚过门便成了寡妇,紧接着又被?柳祥看上,逃走?,被?追回,再逃,重回柳家……细算时日不长,可经历却甚波折,于是,一年多的光景,她?便从最初那颦笑温文的南人姑娘,变成如今……这副有些泼辣的样子了。

银儿不知这变化?是幸还是不幸,只瞧着瞧着便眼眶热了,觉着十分心疼。

待到棋盘街上,将摊位安札好、货物摆放好,银儿终于寻到了空隙,问静临:“你和?谢大人……怎么回事??”

“你把?乌发散和?褪须糕分开放,别?回头卖混了。”

静临理直气壮地支使银儿,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

银儿知道?她?这是心虚了,便不依不饶,将她?拉到身?前,“你说不说?”

“说什么呀?”静临不耐烦,“一会儿人就上来了,快干活罢!”

“不忙,时辰还早。”

银儿抱起肩膀,往她?身?前一站,摆明了她?不说便不罢休。

静临只得停下来她?的假忙,答得含混:“能有什么事??你不都看到了么。”

银儿皱起眉,不说话了。

静临不怕她?和?自己争执,只怕她?不说话。

算上翠柳,三个姑娘里面,数银儿性子最好,不争不抢,不爱出风头,不逞口舌之快。有时候静临脾气急,说话难听,她?也一笑了之,是那种人家说两句便说两句的性子。

只是,她?这性情虽柔却不软,相反,有时候倒是固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