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听到妹妹的回答,恨铁不成地扶额,“圣诞假期不回来,现在还差点被人搞大肚子,明月珄,我让你保护好你自己,你为什么不听话?”
“什么叫‘差点被人搞大肚子’?哥,我对我的身体拥有绝对主导权吧?你怎么就确定我是被动的一方?”
崇明被妹妹的混账话气得血压都快飙高,他鲜少动怒,眼下逼急眼了额头青筋暴跳,卷起的衬衫袖子下,戴手表的那只手紧握成拳,“明月珄,你到底知不知道未婚先孕这种事有多危险?!万一对方来路不明或者对你另有所图,那你要怎么办?”
“呵,”明月珄听到她哥的假设,刚刚还斗志高昂的气势霎时萎靡,“还真是被你这位先知说中了,那人确实是个来历不明。”
孟兰涧听到这话,看到崇明瞬间涨红了脸,她连忙把明月珄拉起来,“围围,你先回房间。”
“不准走,把话说清楚!”崇明抓住明月珄的手腕,“我这个做哥哥的,从来不过问你感情上的事,可这不代表我无权过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愿回家面对爸妈,那就由我这个哥哥来管你。”
“你要怎么管啊我亲爱的哥哥?反正那人我是不会再见了的,孩子呢也没怀上,你不会是想学古代封建社会那套,把我当闺阁大小姐关起来禁足,不让我出门吧?”
崇明听到明月珄说她不会再见那人了,心中到底松了口气。口气却还是强硬肃冷,“你给我听好了,这次没出事我就放过你,要是再有下次,爸妈那边你也别想让我替你瞒着!”
兰涧见崇明终于松口,便知明月珄的目的达成了,她把明月珄送回房间,安抚了她几句,拐回主卧看到崇明一个人坐在床前的沙发凳上,两手环胸面无表情,显然还在生闷气。
“崇明,你别生气了,围围她都成年了多久了?你那么凶她,她能听得进去嘛?”
“我早就知道她那个无法无天的性格,迟早要出事!这次是没怀上,那万一下次来真的呢?”崇明又想起孟兰涧这个帮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也真是的,你跟她才第一次见面,就包庇她,替她买验孕棒,还配合她一起骗我,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孟兰涧撇了下嘴,“我以为女人家生理周期这种事你不会记得清。”
“我一个做科学研究的,怎么可能连这种基本常识都忘记?!”
“好了好了,现在是在家里,不是在实验室!”孟兰涧不想因为他家人的事跟他吵架,遂转移话题故意小声补了一句,“你自己还不是从来没戴过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孟兰涧说完自己也产生了“覆水难收”的懊悔之感。
果不其然,本就面色铁青的崇明听完她的话,从不可置信的表情转为冷漠嘲讽,“那确实是我疏忽了,真对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做爱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两人前几次没有戴套都是因为兰涧说自己在“很安全很安全的安全期”,崇明也看出来她不想他戴,所以才没有戴。
“也对,经历了今天的事,我以后也该以身作则,在没有打算要孩子的前提下,我会好好戴套的。”崇明站起来,“说起来,爸妈那儿准备的套都没用上过,我这次带了一些来放在车上,我现在就去拿来,免得我们俩擦枪走火,我又忘了戴。”
兰涧抓住他的手腕,他精壮的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他用侧脸对着她,冷冰冰的像是他惯常对着外人的模样,“崇明……”
崇明握住孟兰涧攀在他小臂上的手腕,轻轻拿开,“没事,以后每一次,我都会记得戴的。”
每一次。
孟兰涧望着崇明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
苍天啊,有没有人可以救救她啊……
她孟兰涧自从和崇明做爱后,就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性癖,那就是:
被、他、内、射。
“退回师兄妹的关系?”
47.
崇明的车还停在谢南渡家的前院门口,他去开车时谢南渡在二楼阳台听到动静,冲他吹了声口哨,“兜兜,中午来家里吃饭,我给你炖乳鸽汤喝。”
崇明在车里轻轻按了下喇叭,表示“知道了”。开车不到五分钟的路,崇明却开得很慢,到了自家门口也不下车,就静静坐在车上看雪。
雪又下了起来,此时的白桦林一定美不胜收,崇明本想带兰涧进树林玩雪,眼下两人起了争执,他便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有人轻叩车窗,崇明看到兰涧都没穿件外套就出来了。他降下车窗,不等兰涧开口,先发制人道:“到车上来说。”
兰涧穿着家里的拖鞋,一路跑出来本就有些松脱,院门外雪更厚,她在雪里跨了几步就掉了,她有些心急,索性踩着雪从车头绕道副驾驶座,打开车门的那瞬,冷风裹挟着雪花涌入车内。副驾驶的地毯上多了一双穿着毛茸茸长袜的小脚,袜子底部还沾着碎雪。
崇明眼看着她甩掉拖鞋,心中觉得无奈又好笑,说出口的话就软和了许多,“外套都不穿就走出来,不冷吗?”
“看你一直坐在车里,怕你开车走了,就跑过来的,不觉得冷。”从室内走到门口少说也要走七八分钟,兰涧快速喘息着,手攀上了崇明一直握在方向盘上的前臂,“你带我去白桦林看看吧,我想去。”
崇明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把兰涧的手臂反套进去,他的衣服对她来说像小孩穿戏袍似的,长度盖过了她的膝盖,崇明瞄了眼她只穿着袜子的双脚,“这边都是私人土地不用系安全带,你用衣服把脚也裹住,踩上去没关系。”
闻言,兰涧乖乖屈膝,两脚都缩到宽敞的座椅上,崇明的大衣带着他衣柜的木质香和他熨帖的体温,她坐在温暖如春的车厢里,看着默不作声开车的崇明,就算逆光只看得到一个轮廓,他的侧脸和喉结也很好看。
她从来没见过他生气,但刚刚他就算是压抑着怒火自己跟自己生闷气的样子,在她看来也多了一种引而不发的性感。最让孟兰涧叹为观止的是他拉着他妹妹的手腕说,“不准走,把话说清楚!”
虽然是对着他亲生妹妹几乎是用低吼的方式说出来的,但威严与凌厉之感把她这个围观者都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崇明这种人,就算是生气,也不是以肢体与语言的暴力让人屈服,而是用一种由内而外的气势,从沉沉丹田上涌到肌肉贲张的胸膛,最后从他肃冷得凝出一把冰刀的眼神中迸溅而出。只是被他用目光攫住,就会感觉自己的咽喉都被他锁死,生死由他。
对兰涧来说,这种感觉很微妙。
“崇明,”兰涧轻轻叫了他一声,“围围跟我说,你之所以被叫‘兜兜’,是因为她很小的时候有各种各样的围兜,牙牙学语时你帮她换围兜,会跟她说‘哥哥帮你换兜兜’,所以她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比‘哥哥’更容易发音的‘兜兜’而不是‘爸爸妈妈’,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哥哥就等于‘兜兜’。”
崇明比妹妹年长四岁近五岁,妹妹刚学会走路说话时,他已经幼儿园大班有自己的记忆了。妹妹刚出生的时候,对他来说,就像多了一个会哭会笑的玩具,他学着过家家里“哥哥”的角色照顾他的妹妹,会在她哭闹时往她嘴里塞奶嘴,会在她开始坐起来吃饭时帮她换上他喜欢的围兜。
“是啊,所以我幼儿园毕业典礼那天,我妈抱着她在台下看我做操,她兴奋得一直叫我‘兜兜’,从那以后谢南渡窦耀祖那群发小就也跟着叫我‘兜兜’了……”
兰涧见崇明语气缓和,以为早上那一茬已经过去了,但她觉得崇明说她替围围买验孕棒是在包庇她,是误会了她的用意,“崇明,我替围围买验孕棒是因为我也是女孩子,在当下的情况如果换成是我,我有嫂子或是已婚的女性朋友的话,我也会请她们帮忙。我这么做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我要讨好她,而是我同为女性,会站在女性的立场替她考虑。”
车子已经慢慢驶入林中,白桦树伫立在漫天飞舞白雪的中,像一根一根平地而起的牛奶巧克力棒。林中每一里路就设有一个安全屋,每半里就设有一个报警柱。崇明绕过监控地带,将车子停在一棵高大的白桦树前,他认真听完兰涧的话,转过头静静看了她一瞬。
“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有可能伤害她,让她受委屈,但我绝对不会。”
正是因为从小就有妹妹陪伴一起长大,所以崇明比绝大多数男性更懂得如何尊重与保护女性,他会设身处地的替妹妹着想,会更细致地照顾身边其他女性的感受,这些都是???他的优点。
兰涧的话本意是想让崇明体谅她帮助围围的好意,但他的注意点似乎全在围围身上,对她所说的内容不甚在意,让她无法接入后面的话题。这样的崇明,让兰涧好羡慕围围,可以有一个哥哥爱护着她,同时让她看到了自己永远转不过弯的那个缺角。
那个缺角是每当她看到父母二人幸福约会归来后她的习以为常,是她看到孟颀孟旸相互打闹但遇到事时第一个为对方出头时她的歆羡,是她用膝盖想都知道庄回葶和关邵霄对她再好,他们三个人里关系更紧密的一定是从高中到大学再一路到研究所同班的关庄二人组。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是孑然一人,没有兄弟姐妹,没有闺蜜伴侣,甚至无父无母。孟兰涧已经比绝大数的人都幸运很多很多了,但她仍然只能靠自己爱自己,来弥补她心中的缺角。
那个缺角,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