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彦舟并不知道此?事,他一不听八卦秘闻, 二也没人会在?他的面前说这些是非。

他听闻此?话面上竟比方才看着更冷了一些,然只?说了二字, “活该。”

她既愿意留在?那龙潭虎穴, 种种万般皆为自食其果。

虽面上如?此?,然手?指却还是不自觉地蜷紧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朱睿言听了这话连连啧声, “你这人,就是这样子拧巴。你对她不上心,会平白无故留她六年?要我说,你早就该在?她十?五及笈那年就能把她收了当个妾室,否则哪里还会落得今这般下场。”

朱睿言知道徐彦舟对宋殊眠上心,但她的身份做个贵妾也该知足了。

徐彦舟剜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我若是早早收了她当妾室,那让你的司巧妹妹去嫁给谢琼婴?”

徐彦舟先前就明?白,宋殊眠不会愿意做妾,但徐家嫡长子正妻之位,绝不能给一个没有?爹娘的孤女。可他又不愿意让宋殊眠离开他的身边,于是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耗了下去,耗到了最?后,出了谢琼婴想要强娶徐司巧的事情。

那件事情有?许多解法,可他选了一种最?轻松,最?不费力?的。

事实证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既要又要的好事。

朱睿言被这话噎了个彻底,“好吧,那我不说她了,但你如?今既然娶了清梨,也该好好待她,老师是放心你,才将她托付于你,你心里头这样装着别的女人,老师将来泉下岂能安息?”

徐彦舟看向了朱睿言,神色之中带了几分晦暗不明?,“你当她放下了谢琼婴?”

闻昌正为百官之首,此?人被时人评价阴重不泄,意为人缜密慎重,闻家的家风可想而知会是何等?严明?,而闻清梨虽受闻昌正的疼爱,但对其为人品行要求想来也会更加严苛周正。

闻清梨果然也不负祖父的亲自教养,长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她自小到大都不曾做过什么事情让祖父操心,独独在?国子监见到了谢琼婴一眼之后,想望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闻清梨的少?女之情,丝毫不曾遮掩,不管闻昌正如?何说,她都不愿意放弃,甚至还因为此?事和闻昌正来来回回吵了不少?的架。少?女怀春,最?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时候,任是谁都劝不住。好在?谢琼婴也并未对闻清梨有?什么想法,闻昌正便随她去了。

果真,当初闻清梨在?谢琼婴身边晃悠了整整一年,最?后二人也还是没什么名堂。

但闻清梨的心思,那个时候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凡是同他们相识的人,都是能看出来几分的。

朱睿言听到徐彦舟这样说,便知道闻清梨恐怕还是对谢琼婴余情未了,他震惊道:“毁人声誉非君子所为,谢琼婴如?今这副样子,那闻清梨还能忘不掉?你说这话,我可不信。”

徐彦舟道:“信与不信随你,只?是我同她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受恩师所托,你也心知肚明?,彼此?之间又能有?什么情谊可言。”

朱睿言这会就是连汤都用不下去了,搁了汤匙到碗里头,起了身往外头走,他边走还边连连啧声,“你们这两夫妻凑在?一块真谁也别说谁,都惦念着另外的两夫妻,真是病得不轻不浅。”

*

县试于二月初一开始,共考五场,第一场过了以后才能参加接下来的一场,第二场过了,才能接下来的第三场,如?此?顺推下去,直到第五场考过之后放榜最?后入选能参加府试的名单。

正巧到了月末,县试的前一天宋殊眠还在?算着春澄堂和二房的账。因着谢琼霖不对付了,和明?氏再?也没有?往常那样来往密切,若说别的事情倒也还好,偏偏这会子这二房一人管着一半,到了月底,总是要合账的。

宋殊眠原本以为她得罪了谢琼霖,明?氏定不会同她再?有?来往,谁料今早她竟亲自带了账目来了春澄堂,甚至还就上一回的谢琼霖打了她的事情道歉。

宋殊眠一时之间不知道明?氏是真情还是假意,若她是假意,那先前在?她那样困窘的时候,也独独只?有?明?氏同她亲近,看着实在?不假;可若说是真情,因有?了谢琼霖的前车之鉴,如?今明?氏再?如?何好,她也不敢全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人坐在?春澄堂的堂屋之中,不同于以往一见面便是谈天扯地,说不完的闲话。默了片刻,还是明?氏先开口说了话,她问道:“你往后当真就是要与我绝了往来?”

明?氏虽已怀胎快有?三月,但肚子还不太显怀,只?是脸比以往的时候圆润了些,有?了几分孕妇之态。

宋殊眠没有?想到明?氏会这样问,思即二人往日的情分,她终究是开口问出了困在?心头许久的话,“嫂嫂,我和杜家是一样的人,就在?以前,甚至是比大哥房里头那个打死的通房都不如?。我不明?白,你待我是这样的和善,可你却说杜家人??x?死得活该。”

她不明?白,明?婉琴既如?此?,又何须对她有?所青睐?

她不会自轻自贱,只?是觉得明?氏如?此?行径实在?说不通。

明?氏已经是宋殊眠碰过很和善的世?家贵女了,但就是连这样和善的她也是打心里头看不起那些人。

这样的心思在?贵戚权门、豪门贵胄之间好像才是常态,他们眼中自己累世?正德,那些下贱商人比不得,平民百姓更是比不得。他们眼高于顶,打出生起就被输送了自己出生豪门贵族,生而不同,加人一等?的观念,好像这样才能彰显出自己是多么的高贵。

这样的环境里头久了,这些东西便成了骨子里头带着的东西了。

明?氏听了这话,便知道了宋殊眠的心结,她道:“我那天实在?不懂你为何要因杜家这事闹得这样难看,一时之间才说了气话。”

“嫂嫂心里头也明?白,那非是气话。”

明?氏怔忡片刻,面上也没有?被拆穿的羞恼,随后她道:“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若不如?此?,那便贵贱有?乱,从而纪纲失衡。你以为,我这样看不起那些人,就应当也一样看不起你是吗?我对你这样的亲近,便是别有?所图?”

宋殊眠方嫁到谢家的时候,可怜成了什么样了啊,她能有?什么好图谋的呢?妯娌姑嫂之间,唯一愿与之亲近的也就是只?有?明?氏了。

她不等?宋殊眠回答就继续说道:“那我如?今告诉你,我亲近你,是因为怜惜你、喜欢你,而忽略了那些所谓的家庭门户,这也并非是什么难宣之于口的事情,可我说了,你又信吗?”

明?氏走后,宋殊眠还一直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够回神。

*

这一日过得很快,谢琼婴一直在?书房里头待着,想来也是在?温书,而宋殊眠也一直在?屋子里头算着账,那厢长宁知晓明?日谢琼婴要参加县试,傍晚甚至还亲自来了一趟,来时听到谢琼婴在?书房里头待了快一日,也不再?去打搅,只?是找宋殊眠去问了话。

长宁并不担心谢琼婴的县试,谁都不信她的儿子能考出些名堂来,她信。

当初谢琼婴本就是顶顶得聪明?,若不是后头学坏了,哪里还会有?别人什么事。

况说,就算荒废了几年,真考不出来东西了,那又何妨?只?要谢琼婴想上进,还怕没官当?科举走不通,走别的路便是了。

比之谢琼婴科举一事,长宁还是更担心他子嗣的问题。

他房里头也就只?有?宋殊眠一个人,就连个通房也没有?。偏偏连宋殊眠也在?喝避子汤,这不是存了心叫她儿子绝后吗?

堂屋中,宋殊眠站在?一旁服侍着突然到来的婆母。宋殊眠知道长宁不喜她,一举一动皆小心谨慎。

长宁看着宋殊眠这样的态度便嗤笑了一声,“你倒还真是个孝顺贴心的儿媳。”

平心而论,宋殊眠这个儿媳当得确实不错,虽然出生实在?太低,来路不正,但为人处事,管家能力?都是没得说的,这家给她和明?氏来管,一管一个省心,至今还没出过什么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