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猜忌,就因为那可笑的制衡之术,就这样将?人引入歧途。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谢琼婴他哭了一天一夜,他在哭什么?他在哭那个死?去的佩云,也在哭自己。若他听?话,好好的当个废物纨绔,谢家便能好好的,他也能继续金枝玉叶下去,若不听?话,谁知道他们还会做什么呢?
佩云的死?,亦是一种?警告。
他那样聪明,又是那样的良善,总会选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他如他们所愿废了自己。
寒风凛冽,竟吹得心都凉了几?分。宋殊眠想明白了这些,心里头便堵得厉害,尤其是在看到了正冲着她笑的谢琼霖之时,厌恶之情达到了巅峰,几?欲作呕。
谢琼霖已经和明氏一同站在门口了,品哥儿正坐在他的臂弯之中,这会正不停地喊着宋殊眠“叔母”,还蹬着小腿朝着她不断地伸手?。
宋殊眠硬下了心肠,不去理他,径直路过了他们。
虽知稚子无辜,但她这一会实?在没有心情同谢琼霖他们虚与委蛇。
擦肩而过之时,明氏急急冲她喊道:“殊眠,坐一辆车去吧。”
宋殊眠没有回头,只?是说道:“不必了嫂嫂,我心里头堵得慌,怕沾了晦气,吐车上了。”
宋殊眠这还是嫁到谢家以来?,第一次跟他们说了重话。
她当着谢琼霖的面说他晦气,在场的所有人听?了面上都露出了几?分震惊,似是没有想到她说话这样刺人怨毒。
谢琼霖面上没有什么神情,反倒是明氏急住了,“你心里头有气,做什么拿青良撒脾气。你怎就不明白呢,杜家的人纵然死?得可怜凄惨,但若非是他们自己心思不正,想着要了这头又要那头,这样的祸事又怎么会降到他们的头上?这天底下的百姓又难道没有受其苦,受其害吗?”
她怀了孩子,情绪激动之时说起?话来?还有几?分气喘,旁边的丫鬟一边为她顺气,一边扭头对着宋殊眠说道:“哎呦,三奶奶,你这莫不是受人挑唆哩,平日里头不是和二奶奶最最亲近的吗,怎如今说这样的话?这国公府里头,谁不晓得你们关系好得紧,怎么能因为这点子事情就闹了不愉快呢?”
宋殊眠终于转过身去,她没有理会那个丫鬟的阴阳怪气,只?是十?分不解地看着明氏,“嫂嫂的意思是说杜家满门两百性?命,死?得活该?”
明氏出身于户部侍郎,父亲官路通途顺畅,而她自幼在高?门大院中长大,端的是教养嬷嬷口中的仪态万千的和教书先生们说的仁义?礼智。
杜风终其一生,走到了这样富到大江南北的地步,在他们的眼中却还是上不得台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可是在他们的眼中,人生来?就是有高?低贵贱和三六九等,杜家在他们的眼中和海氏曾打死?的通房是一样的。
生得下贱,死?得活该。
明氏没有回答,但露出的神色却已经是承认了。
宋殊眠神色淡漠,“天下的百姓受其苦受其害?”她十?分不解地重复了一下她的话,后又道:“究竟是受谁的苦,受谁的害,嫂嫂心里头应当清楚啊。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脱到了死?人的身上,就能粉饰太平吗?”
她不再看明氏,转头看向了谢琼霖,她声声质问,“踩着杜家人的尸骨让你报复了谢琼婴,你就这么舒服?两百条人命被你亲手?葬送,你难道就问心无愧?”她指着品哥儿说道:“杜家里面,年纪最小的就跟品哥儿一样子大。”
谢琼霖脸上的和气终于装不住了,但也只?是眼神之中带了几?分阴鸷,“弟妹有气,抑或者是不满意这样的处决结果,只?管去找圣上。”
宋殊眠没有被这话激怒,只?是笑道:“圣明无过天纵皇上,你犯的错就是你犯的,还想拉别人一同下水?”
谢琼霖冷声说道:“抄家的圣旨是皇上下的,非我!”
宋殊眠知道谢琼霖这人极能装模做样,现在能这样挂不住脸,显然是叫她给气着了。
偏生她还不肯放过,越发得寸进尺地凑到了他的跟前,看着他小声说道:“你赖不掉的谢琼霖,你不为自己积德,也得为你在下头的......”
她的声音又轻又冷,只?有两人能够听?到,这样悦耳的声音传入谢琼霖的耳中却如魔咒一样,吵得他头脑发涨。
他不怕杜家的亡魂来?找他,却害怕母亲在地底下也因为他这样的举动不得安生。
宋殊眠话还未说完,就被谢琼霖一巴掌打断,宋殊眠后退了一步,看着谢琼霖的眼中带了几?分震惊,似乎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只?见到谢琼霖双目赤红,俨然怒极,而身边的明氏也被他这一举动惊到,回过了神来?才发觉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琼霖竟然打了宋殊眠?!
谢家的门口那处有不少的人往来?,这会见到了谢琼霖打人,也都在一旁躲着指指点点看起?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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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丫鬟回过神来?,生怕谢琼霖再打,赶紧拉劝起?了人来?,沛竹急忙把宋殊眠往他那处拉远,晴萱顶在前头,寒声说道:“二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三奶奶哪里得罪你了,何至于你如此对她!”
谢琼霖方才被宋殊眠气到了极至才动起?了手?来?,这会打了人后才清醒了一些回来?。那厢被晴萱声声质问,脸色涨红。
他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得那厢宋殊眠捂着脸哭了起?来?,“二哥为何打我,殊眠说了什么叫二哥这样生气啊,若是你有哪里看不惯我,只?管同我说就是了,无妨,总归千错万错都是殊眠的错,不该同二哥争。二哥打得是,不怪二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殊眠哭得好不可怜凄惨,尤其是顶着那样嫩生生的一张脸,男女老?少见了无不心疼,况且,哪有人家里头哥哥打弟妹的缘故?这会旁边路过不少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编排指点起?了谢琼霖。
但总归现在还在谢府门前,他们也不敢太过大声,只?敢小声捂着嘴巴说。
宋殊眠见此又添了一把火,对那些看热闹的人说道:“叔叔婶婶们,这都是我的错,怪不得二哥,可千万莫要说了二哥的坏话啊!”
这些话在那些大娘大叔那头听?着,无疑是更添了一把火。
谢琼霖气极,对谢府的仆侍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就这样让人看国公府的笑话?!”
仆侍回了神来?才慌忙赶起?了人去,那些人也只?能骂骂咧咧走开?了。
谢琼霖面色阴沉走到宋殊眠的面前,见她还在哭只?是讥讽,“人都走光了,还装什么呢?我倒是不知道弟妹有这样的好心机,从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宋殊眠见此终是收敛了姿态,看着谢琼霖笑道:“二哥还真是说笑了,毕竟从前我也未曾识得二哥这样的心狠手?毒。”
谢琼霖方才盛怒,这一巴掌挨得宋殊眠生疼,脸上已经红肿一片,她不再管谢琼霖,只?是提声说道:“三公子近日在温书备考,谁敢拿这件事打搅他,我就绞了谁的舌根。”
若是叫谢琼婴知道了,少不得要闹。
宋殊眠的眼神凌厉,扫了一圈底下的下人,他们也未曾见过心慈面善的宋殊眠这等神情,但知道她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嫁进了的那样了,手?上好歹管着一半的二房,得罪了她,也不消得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