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1)

女人一口一口喝着他投喂的汤。汤一进嘴巴,醇香绕满口腔,果然跟想象中一样。抿抿唇角一碗汤很快见底,苏韫眼底闪过失落,眼巴巴瞧着他将东西端走。

然后又抬来第二道,苏韫眼睛直了,一份特做的养生鱼宴。东西摆在面前,苏韫还没动筷子呢,陆熠手法娴熟地开始挑刺儿,速度很快,在鱼凉之前就将一碗白花花的鱼肉端上,苏韫瞧着觉得他还挺适合伺候人。

“陆军长,我何德何能。”苏韫大胆开他玩笑,被伺候得嘴里鼓鼓囊囊,一口也没停下,“该不会在做梦吧。”

执筷的手停了,陆熠看她一眼,“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吃饱喝足,苏韫躺回病床上。陆熠既没有问,她能就此躲过一劫自然是最好。

然而事情不如想象简单,接下来,陆熠每个字眼清晰砸下。

“为什么突然从商场跑出去了?”

苏韫一僵,探过来的黑眸让人瞧不出是喜是怒。她的话就此停顿,“我…….”没有回答完,下巴被勾住,陆熠莽撞闯入她所有视野范围,在眼前寸寸放大。

“苏韫,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逼你,只是你要想清楚我说过的话,好好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苏韫大脑空白,随着他松手的动作被动睁大双眼。

陆熠笑了,再抬头,眼底是前所未有过的柔情,“让我站在你身边。”

这次不是需要她,而是站在她身边,苏韫连呼吸都断线。他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呢。如果是后者,那么陆熠的演技比她更胜一筹,然原本的念头也被彻底打乱,躺在医院的几天,苏韫一直在从蛛丝马迹中找到车祸的原因,她惊恐地发现,这场车祸的始作俑者是萨普瓦,除了他没有别人。

苏韫本以为萨普瓦需要忌惮一番,却没想过他会狗急跳墙选择杀棋,这事情也不难猜,萨普瓦就是这样一个人,恶劣起来比起陆熠也好不了多少,被什么搀扶就会被什么吞噬,一旦利益威胁就会产生连续反应,她是必然要死的。

沉默间隙,有道视线始终无声停在她身上。

0156 消失

陆熠缓慢谛下,这张脸就连皱眉头都那么漂亮。他忽然很想知道苏韫此刻在想什么?是在权衡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是想着如何千方百计地撒谎呢?以往人心在他面前不过是一份折痕的反面传单,想要击溃也只需要抬抬眼的功夫,无趣极了。可现在,他仔细端详着这张精巧漂亮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能读懂的证据,一无所获。

他盯着苏韫的胸腔,突然很想剖析她心脏最深处的念头。这颗心,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是变色的。

“苏韫。”他突兀地喊。

“嗯?”女人浑浑噩噩仰头,看着他伸手的动作,嘭地将一侧摆放好的东西蹭落垃圾桶。空气如此静谧,她能听清陆熠逐渐沉重的呼吸声,陆熠的衣摆被溅落几滴汤渍,他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向她接近,俊脸再次放大在面前。

脸颊一热,苏韫下意识转头,额头蓦地传来轻柔触感,陆熠的吻从额头落到鼻尖,最后停在唇瓣处。

他的气息不稳,如同指点迷津:“选我。”

一句简短的话如触电般席卷全身,陆熠的动作声音都没停下,亲昵蹭在她眉眼,比以往任何一刻都宠溺暧昧。

他似乎在给她选择的机会,正如当初所言,可以既往不咎。真的能既往不咎吗?陆熠知道的又有几分?她已经无路可走了,苏韫克制不住地颤抖,几秒后,陆熠扶住她发抖的肩膀,下巴枕在肩膀上。

他们明明在床上那么合契,拥有情人一般的肉欲缱绻,却总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心墙。不得不承认,心和口分离得恰到好处,苏韫的演技到了连他都要迟疑几分的程度。

怀里的人儿轻颤,她还在抖。在怕什么?陆熠轻声安抚,像一个合格体恤的情人,“别怕,有我在。”

苏韫不敢回答,也轻轻靠在他宽阔的肩膀,试探地问:“我以后可以自由一点吗?”

“当然可以。”

话掷地有声,苏韫听话点点头,“谢谢。”

白帘掀动,折出的光线下,两具身体相拥。

*

雨季还没停,天气依旧热到冒汗,大艳阳的天气鲜少人乐意在白天出门,人来人往的街流除去旅客,出现一抹刻意打扮遮掩的俏丽身影。

原本应当在医院休养的女人意外出现在人群熙攘的华南蓬火车站。这里是泰国最大的火车站,每天人流多到数不胜数,四条快线可直达泰国每一座城市。

她乘出租车,从素坤逸路再到隆路飞驰,今天意外地顺畅,下车后步行穿过华南蓬夜市,直达火车站口。

攥着手中的票,连驱蚊凉雾都不需要喷,苏韫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凉爽松弛。这张东线快线的票通往清莱,几个小时,她就会直接抵达清莱国际机场,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上了火车,苏韫扯了扯手腕确定这不是梦,很疼,她却高兴。

她终于要逃离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愉悦。

时间回到三天前,是苏韫在医院一周的日子,再有两天她就该出院了,承陆熠的许诺,想要什么,吃什么,通通满足,就连出行或是在医院,除去必要的警卫,其他时候都十分自由,而苏韫百依百顺的态度也瞒过所有人,没人知道她早就在暗地里折腾了离开的决策。

今天换查房的时间,苏韫假借身体不适需要护士检查,低头脱衣瞬间苏韫说了声抱歉,护士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被敲晕,苏韫利落脱下护士的衣服换上,将人扶到床上遮盖伪造痕迹。

按照陆熠每次来的频率苏韫算出了规律,陆熠今天大概还有4小时,而这间病房规定3小时查房,也就是说她有中和的3小时,算下来,等着被发现她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戴口罩的手一顿,苏韫看向桌面,上面摆着陆熠送来的东西,一枚全白钻的胸针,当时话里话外提到接下来的宴会,胸针被她攥在手里凝视好几秒,最后扔进垃圾桶。

她不需要。

口罩和帽子很大,足够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这名护士的查房顺序是苏韫早有打量过,与她身形无几,推着车走病房门时,刺眼的白光折出,警卫伸手将她拦住。

问多的话,在瞥见病床上的人时又闭嘴了,人还好好地呆着。

推车逐渐远去,她迈向了自由。

这条后路并不是突然起的,苏韫早早就没闲着,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彼时她需要促成萨普瓦的合作一举一动明有陆熠的人暗有萨普瓦的人盯着,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苏韫瞒天过海地替自己铺后路。现在一切崩盘,如获新生,她只好搬上台面狠狠赌一把。

反正左右都是死,不如挣脱一次。

火车上洗完手,苏韫看向镜中那张已经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勾唇笑了笑,不用再继续委身和阿谀奉承真是太舒坦了,现在才是真正的苏韫。苏韫啊,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靠攀附他人才能活下去的女人。

东线开往清迈的火车即将在一个半小时后到站,随着提示,苏韫搓了一把脸醒神。窗外的风景逐渐明朗,嘈杂的绿皮车厢都显得没那么烦扰了。

下了火车站,她会专程巴士,直达清莱国际机场,然后她会去中国,或许一辈子都呆在中国,那里很安全。

此刻曼谷交通总署,陆熠坐在一旁看着警员一条条路口调取监控,吓得小警员大气都不敢喘,交通署长亲自坐镇,命令下来,没人敢怠慢这尊大佛。从医院到各交通路口,二十几名交警以最快速度查清女人离开的路线及车牌,层层查下,最后消失的地点在华南蓬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