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继续闹了,求你。”

他的哀求我早就听得耳朵起茧,翻来覆去几句原话,可说来说去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房子抵押给他了,还在他手里,如果真的诚心想要我原谅他,起码先解决掉这一层借贷关系才谈得上原不原谅吧?

我甚至到现在都搞不清他到底是在生什么气?我跟男人搞在一起对他来说好像也已经算不上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毕竟他也肏过我两回。那是介意许新荣的存在吗?可他又不肯向我说个明白,只是来来去去的说些让人云里雾里的话,许新荣到底怎么不是个东西我也不知道。

总不能是床上太猛所以不是个东西。

说到底,要我原谅他,可他什么道歉的举动都没有,我又要怎么原谅他?

和赵明明的对话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两个人在两个频道,他说他的,我烦我的,除了不欢而散,没有第二种可能。

“赵明明,你给我好好想一想,现在到底是谁在胡闹?”

“……”

意料之中的沉默罢了,跟他说话真的好费劲,甚至提不起我到刚刚为止还熊熊燃烧的报复心,那点不成气候的怨恨被他这油盐不进的莫名坚持浇了个透心凉。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解开了衣领最上面的两粒扣子,稍微扯下来一些,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看清楚一点,你不是好奇哪里来的钱吗?”

赵明明僵在原地,显得有些无措,刚刚的气势消失无踪,他的手犹豫了许久,停在了我面前,没再接近。

他沉默了很久,嗫嚅着朝我说到:“我、我真的没想过会变成这样……恒哥,恒哥你为什么要拿自己开玩笑啊,我都跟你说过钱的事情没关系了啊,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没有必要啊……”

“难不成是我愿意的?!”我大为震惊,怎么会有人能够把自己的责任轻轻松松推得一干二净:“非要我说出来?比起跟你不清不楚,我还不如做鸭子卖屁股!不就是钱吗,人家许大夫二话没说就掏了,你呢,我那么信任你,你把我骗得团团转,嘴上说要我原谅你,结果呢,纵容你的结果就是让你想方设法拿捏我的同时再找机会给你趁虚而入?”

“恒哥你冷静一点,公共场合,”他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往拐角的地方走去,我推开他的手,站在原地没再挪动,公共场合这套都来了,他当初在大街上被我踩得射了一裤裆的时候在意过公共场合?

赵明明哭丧着个逼脸,搞得跟受尽了委屈的苦情媳妇一模一样:“最开始我真的没打算骗你,我只想你好,可是我还能怎么办,我说的话恒哥你从来没听过,我还能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你自己惹出来的破事你问我怎么办?”我心知肚明,再跟他绕下去没完没了,赶紧让他滚蛋才最要紧:“这钱你爱要不要吧,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你要愿意收,那我给得起,你要不愿意收,我乐得存点零花钱,反正我现在也是有金主的人了,真好笑,我一开始跟许新荣搞七搞八,你气得花大力气把我骗了个底朝天,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当初昧着良心做坏事的时候想过现在的结果吗?”

我说得起劲,赵明明扭曲的表情更是让我爽快得不行:“要说老板真大方啊,早知道卖屁股这么赚钱我还上什么班,年轻一点就开始卖,我还用靠你买房吗?”

赵明明一张嘴开开合合好几次,硬是一句话没崩出来,咬着牙握着拳,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肯看我。

我伸手扳过他的脸,托着他的下巴,直直盯着他的双眼,他的眼神却没有和我预想中一样因为心虚而闪躲,反而好似燃着一丛火焰,要将我烧成一捧灰才会熄灭。

我本想再嘲讽他几句,反倒被他的眼神激得清醒了几分,赶紧挪开还捧在他脸上的手,可赵明明没给我落荒而逃的机会,反手握住了我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在我的手心烙下几个轻柔又坚定的吻。

“我好兴奋……恒哥为了伤害我,宁愿伤害自己,我没有想到恒哥已经这么在意我了……”

“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那四舍五入就算爱上我了吧。”

喂?120吗,这里有个精神病急需住院啊!

群 416400 整理~2022-0-10 00:8:0

奔跑吧黄德恒

把赵明明的手甩开,点了根烟。

我在心里循环播放,好男不跟狗斗,好好的人不能和神经病计较,惹不起躲得起,此时不躲更待何时?

环顾四周,路灯还是没有亮,我们站的地方乌漆嘛黑。

深吸两口气,把还剩下一大半的香烟扔在地上,抬脚轻轻碾灭烟头,就像在踩赵明明的狗头,举起手向赵明明身后招呼道:“呀!刘总下班啦,您看您老部下也在这儿呢,明明难得回来转转,一起吃个饭啊。”

刘总是没来,但我黄德恒这就要走!

撒丫子跑路!

趁赵明明回头,我一头扎进空无一人的小巷,这条巷子跑出去就是最近的地铁站,上了地铁他赵明明还想逮住我?做梦!

可我一定会上地铁吗?

我一个缺乏锻炼的男中年才能跑多快,这附近的路赵明明路也熟得很,用脚想也知道我往地铁站跑几乎就是个必然选择,我要真往地铁站去,先不说跑得不够快半路让他逮住,万一地铁刚走,等个五六分钟的车我还不得被他在站台抓个现行。

当然是装成跑去地铁站方为上上之策。

可不敢赌他会不会在公共场合撒疯!

我跑出三四百米,四下张望,赵明明还没跟上,当机立断窜进小巷出口附近的公共厕所里,摔上门倒上锁,手机调到静音,大气也不敢出,扒着门上的透气口死盯着门外。

太久没活动,一下子跑太急,嗓子眼里都全是从肺里飘出来的腥气,我尽全力克制住呼吸,这种老式移动厕所臭得不行,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屏息凝神,悄悄从透气口朝外望,不超过半分钟的工夫,赵明明已经追了上来。

他穿得一身人模狗样,火急火燎跑步都像极了偶像剧男主角正在上演一出稀烂的追逐戏,我看着他从公共厕所门口路过,眼神都没朝我这儿瞟一下,一门心思向着地铁站的方向埋头狂奔,我这悬在嗓子眼里怦怦直跳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这神经病发作得没个章法,我也是真的害怕他,这会儿甩开了就算谢天谢地,总之初步计划基本完成,今晚绝对能睡个安稳觉。

我长舒一口气,放开了呼吸,反手摸摸后颈,冰凉湿滑,也不知道是跑得出了汗,还是害怕被发现才出的汗,以防万一,我又在厕所里多待了一会儿。

过了挺久,等到气息平顺,我又透过透气口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人影,仔细听听周围的声音,也没有发现奇怪的声音,再三确认赵明明没杀个回马枪,这才放心打开了公共厕所的门。

哎,门口的风儿多么清新。

“怎么就离不开人呢,不跟在你身边照顾你,一个人就不注重饮食均衡,便秘了?”

什么时候来的!

我推开门的手硬生生停住,改为用最快的速度把门往回带,不速之客却已经挤了半边身体到门后,挡在我的面前用后背抵住门板,我刚刚才消下去的冷汗呼呼往外冒,寒毛直竖。

“你不是去地铁站了吗?!”

我亲眼看着他往地铁站跑的,怎么会又回了这里,是有鬼作祟还是发生了幻觉?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推着我往厕所里去,他整个身体都挤了进来,笑眯眯的朝我靠近,另一只手紧紧扣住我抓在门把上的手,这就要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