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去Tony工作室了?
我不敢细想,关于赵明明我多想点啥深入的事情都头皮发麻,按理说赵明明也只在我面前才疯疯癫癫,平时该有的体面一点不落下,不必担心他跟Tony胡咧咧,可他没事去单独找Tony干什么?
十二月底的北市,就算还没下雪也冷得够呛,我走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到了我家楼下,可一想到不知道在作什么妖的赵明明,还有啥也不知道的无辜托大师
算我倒霉!
我急匆匆赶回Tony的工作室,一开门就看到赵明明坐在镜子前,Tony正在给他理发,两人的表情都没啥异样,悬在嗓子里的心才放了下来。
“是阿恒啊,你不是走了吗?”Tony朝我笑了笑:“来等你朋友吧,这边马上就好了哦。”
“啊、啊对。”
我后悔得不行,现在转头就走不合适,只能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多此一举,赵明明剪个头而已,搁那儿胡思乱想把自己吓得够呛,这好好的周末晚上又糟蹋了,难得的自由时光离我远去……
心中悲痛,喝口闷水。
二十分钟不到,Tony已经把赵明明拾掇干净,平心而论,不说怪话的赵明明卖相能算上等,一举一动都很有亲和力,连带点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都透着一股可爱,不愧是早年包揽销冠的业务骨干。
向Tony道别后,我同赵明明又进了电梯,四下无人,他的神情逐渐古怪,熟悉的紧张感又从我脚底蔓延开来。
不对头。
电梯到了一楼,门刚打开他就攥住我的手不让走,另一只手摁住关门键不松开,他的手烫得惊人,电梯内逼仄的空间里能听到的只有他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就好像这个空间里只有他是唯一的活人。
我,我就是一只死蛤蟆。
他的眼白有些泛红,直直盯着我的眼睛,我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害怕,只能移开视线,又想拍开他摁住关门键的手,赶紧甩开这个明显想发疯的赵明明。
“你要走?”他又逼近了一些,我浑身发毛,满脑子都是赶紧跑路。
“发什么神经,不是要当乖狗吗!”用力推开越靠越近的家伙,本以为推不动,没想到他意外地没什么力气,瘦窄的背部在电梯上砸出一声巨响,把我吓了一跳:“大晚上的不让人回家?”
电梯门打开了。
我瞥了一眼红着眼有些发愣的赵明明,向外走去,又被他拉住外套一角:“你要回滨城。”
群 416400 整理~2022-0-10 00:6:02
人间自有真情在
赵明明低头勾着我的外套,喘气的声音有些粗重,万万没想到他从Tony那儿知道我打算辞职的回家这一档子事,这有点超出我的原定计划。
毕竟我对赵明明确实没安好心,本就奔着伤害他纯情少男心去的,旨在用用他的青春肉体整点新鲜体验,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已经算是我的报应,这会儿也不知道他又能多想到哪儿去。
公寓保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在电梯厅拉拉扯扯,我得赶紧把这二百五弄走才行。
“这是你该管的事儿吗?”我反手扣住他的膀子:“别搁这儿傻愣着,走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被我带着晃了晃,但还是杵在原地没挪动地方,沉默了许久后又是一副怨妇语气:“恒哥你怎么会骗人呢?不是说好让我跟着你的吗?”
“说啥你都信?让你乖乖嗦鸡巴哄你的话你全信?”我低声埋怨道,抓他往外走的手又加了点力气,赵明明一个趔趄居然往我这儿倒了过来。
一百六七十斤的大男人我哪儿顶得住啊!
我用肩膀顶住他的上半身,这家伙沉得像座小山,一颗喷香的脑袋就垂在我脸边上,耳朵里全是他急促的呼吸声,刚刚我就觉得他的手烫得吓人,现在靠近了我才发现这家伙热得像刚从烤箱里出来,扭头一看,人已经晕了。
晕过去的赵明明根本站不住,眼见着就从我身上往下滑,我只能用尽浑身力气兜住他不让他躺地上,但稳住他了我又没法儿掏手机打120,给我也急得够呛,仔细想想,他怕是这几天晚上在外面等我出来的时候着了凉,说来说去又是我的错。
好在公寓保安已经盯了我们挺久,见我独力难支,很快就过来帮我扶着赵明明到沙发上躺平,我这才腾出手来打120,把人送去了急诊。
这人刚上救护车就醒了,烧得有点稀里糊涂,就傻愣愣盯着我,也不说话,红着眼睛瞥了我一路,瘆人得很。
万幸赵明明人没啥事,看情况就是着凉了导致感冒发烧,碰上今天刚好没吃东西有些低血糖,情绪一激动人就晕了,这会儿把水挂上,情况也基本稳定。
不过今晚算是折在医院了。
说起来这还是我之前碰到流氓医生的医院,还好现在三更半夜,流氓医生不可能在。
屌丝自以为泡到千金小姐美了好些日子这种事情,我一点儿不想记着。
这家医院的急诊有个单独的观察输液室,不是很大,这会儿只有我和赵明明,他看起来比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明显好了些,就是肉眼可见的气鼓鼓,高烧让他的脸看起来黑红黑红,我忍了很久才没当他面笑出来。
我让外卖送了两份炒面,赵明明吃不下,全进了我肚子,吃饱喝足,我也整理好了思路,准备和还在生气的病号好好谈谈。
人和人之间要多点真诚,他连我鸡巴都嗦过,有啥不能直说的,赵明明大致上还是个好孩子,心平气和先解决问题,不吵架不上火,不跟病号发脾气。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房子要到期了”我把外卖盒放到一边,坐在赵明明隔壁的座位上轻声说道:“你也站我角度想想,你恒哥这几年混啥样你没数吗?”
病号不说话,两只手握成拳头,紧紧攥在膝盖上,就算人很不舒服,还是直挺挺地坐着,端正、僵硬、毫无生气。
自从主动要求做狗后,他的话也变少许多,我甚至有点想不起之前那个机灵的后辈是什么模样,我觉得他大概也不快乐,起码不如他一开始想得那么快乐。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虽然我们有些没有办法解决的根本性矛盾,但已经失去了补救的机会,你没有必要为了过去的事情把自己困住,至于狗不狗的,我不好这口,你不愿意找其他人,那我也没办法,只能陪你过家家。”
“过家家。”
“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我就是因为已经想好要回去了,这才答应你玩一段时间,纯粹是当做好人好事,本来就不想让你知道,但你现在知道了,那我也敞开来跟你说明白”我看着萎靡不振的赵明明,一点小小的同情浮上心头,在他毛茸茸的头上揉了几把:“年后我就走了,咱们回归原先的关系和平共处最后一段时间吧。”
一阵长久的沉默,在我差点睡着的时候,赵明明终于接上了话:“恒哥,能不能不回去。”
无力感淹没我,这怎么还是听不懂人话?
“我怎么不回去?我一个月工资到账八千六,房租三千八,吃吃用用三千没了,一年好不容易攒上个万把块的还得开支给人情往来,明明,我不比你在业务科室能有上升空间,这些年我也尝试过,一直没找到什么更好的出路,呆在北市对我来说负担太重了,我没能力在这里安家,趁现在还年轻,回滨城起码能压力小点,我也得生活啊!”
“不就是房子吗?”赵明明一针见血:“能安家你就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