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仇得报的快感过于强烈,我恨不得抱住方坚来个托马斯三百六十度全旋,方坚也很开心,但他看起来却有些局促:“阿恒,接下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我和方坚站在走廊尽头,阳光穿过窗户洒在我的背后,让我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太爽了,一想到许新荣那张要死的衰脸我能多吃两碗饭:“继续啊,皮包公司有得是,多做一票是一票,恶心不死他。”

方坚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领带打得也不太规整,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就被他扯了开来,这会儿在手里卷成一个小卷,塞进口袋里:“那履约的事情怎么办?”

“谁要履约了?招标文件不写着嘛,不履行合同不退回履约保证金,拿去啊,三百万的合同也就能扣我三十万保证金,无所谓嘛,这种把戏我最少还能玩儿六回。”

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放进口中深吸一口,享受着短暂的眩晕感:“许新荣这傻逼现在急得很,他熬不住六回。”

“他得回来求我。”

群 416400 整理~2022-0-10 00:41:4

回到原点

我和前司来参加招标的同事寒暄了一会儿,他们看到我参加招标十分意外,见我中标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出了会场就拽着我东拉西扯地问,我不敢多聊,毕竟没打算履约,多少有点尴尬。

话说回来,之前我违规的事情也不知道公司内部到底有没有低调处理,总之看起来大家对我也没什么排斥的心理。

许新荣早就不见踪影了,宣布结果以后他就气冲冲的出了会议室,也不知道是回去了还是埋伏在角落,准备趁我不注意给我一闷棍。

从招标大楼出去的时候,我和方坚还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生怕恼羞成怒的许新荣当众发疯,但直到我们上车的时候也没什么奇怪的动静。

这么看他应该是接受现实了?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上了车以后,方坚一直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我看他犹犹豫豫好几回,最终也没有开口。

我觉得这里怕是一样不太简单。

说来说去,总归现在赢的人是我,板上钉钉的中标人就是我,他许新荣又能拿我如何?

一场硬仗过后,获得胜利的狂喜将我淹没,过量的兴奋过后就剩下无止境的空虚,我仰倒在副驾驶座上,一连抽了小半包烟,灵魂与肉体都陷入一种迟滞的飘忽感之中,方坚的车开得很烂,刹车总是踩得很急,让人作呕。

我一点点回味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咂摸着其中的滋味。

事情进行得顺利是个好事,当时一头扎进去往前猛冲,眼睛里除了朝着目的地向前奔以外再没了其他东西,现在事情告一段落,回头看看,只觉得像是在做白日梦。

太顺利了,我留下的漏洞一点不少,怎么还会这么顺利?

我对付的那个家伙可是那只脑子转得飞快的老狐狸,为什么他会这样轻轻松松被我摆平呢?

难道这就是爱情使人盲目?

“阿恒,你是不是有点晕车呀,我开慢点哦?”

方坚又是一脚急刹,我睁开眼一看,红灯而已。

“我在想许新荣是不是以退为进,”我把烟头偷偷丢出窗外,看着车窗外的天空发蒙:“太顺了,从一开始就很奇怪……”

我扭头看向方坚:“你说是不是太顺了,我们一个皮包公司,人家好好的正经集团凭什么愿意让我们挂靠?我们给了多少钱?八万?”

“额,我们给了五万八,”方坚调高风量,拨弄了一下空调叶片,把风口对准自己:“合作协议上签的八万。”

“你看,这说不过去,那么大的公司能差这几万块钱吗?和他们谈的时候答应得也很快……”我越想越不对劲,猛地坐了起来:“等等,我什么时候喊你去注册酒店管理公司的,你自己准备的材料?”

他像是被我吓了一跳,一阵手忙脚乱后别过头不再看我,盯着前方继续开车:“你没正经说,只是随口跟我提过一句呀,我记性比较好嘛,这又是个大事啊,我肯定要赶早加紧去办的嘛。”

想糊弄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说法也满是破绽,显然经不起推敲:“那会儿我自己都没想明白该怎么办,哪可能和你说得那么具体?”

“……我不会害你呀。”

我脑子一热,坐直身子就想给方坚一耳光,看他还在开车才硬生生忍了下来,胸口火烧火燎的犯恶心:“和我说过这句话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你和他们也一样吗?你背着我干什么了?!”

方坚咬着下嘴唇,眼神左移右闪,也不回我话,只是闷声开着车,开出去好一会儿才一点一点从嘴里挤了几个字:“我没想害你。”

他这话说出口,几乎坐实他背后还有另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我这是血气上涌还是失望透顶,恨只恨当时急着搞翻许新荣,近在迟尺的危险全都视而不见,搞到现在眼前又不知道有个多大的坑等着我这个傻逼一头栽进去。

深呼吸、深呼吸,多大的阵仗都见过了,慢慢来,不冲动,不恼火。

“方坚,别的事咱们都别说了,现在说也没什么意思,这会儿我真不是和你开玩笑,我现在信得过的人除了你再没别人了,这个事情你心里有数。”

他重重点头。

我长舒一口气:“告诉我,是许新荣吗?”

他摇了摇头。

怪异的感觉在车内蔓延,我当然很庆幸不是许新荣,如果是许新荣,在这以后我自然没有好果子吃,下了车被他抓着脑袋薅到小黑屋里暴揍一顿都算是轻的,但不是许新荣,又会是谁?

有谁会心甘情愿帮我整治许新荣?许新荣倒了又是谁乐见其成?

还能是谁?

我几乎笑出来了,我真是蠢得花样百出,这有什么好猜的,我活这么大年纪,这世上除了我亲爱的爹妈,还会有谁能这么处心积虑持之以恒的惦记我呢?

去他妈的。

去他妈的。

去他妈的。

我劈手抢过方坚放在支架上的手机,点开通话记录,向下滑个没完,滑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么滑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又往上滑了好半天打算重新找,翻了几下毫无头绪,急急忙忙回到桌面点开微信,翻了几下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乱七八糟的信息在脑子里撞个没完,一口热气在胸口跟着乱窜,我握着方坚的手机目眦尽裂,恨不得把他的手机整个捏碎。

我点开拨号盘,拨出几个月前被我拨了无数次的那个号码

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