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手下工作没?停，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多余的情?绪。

“食堂就在车间后门?往左拐一百米，黄色平房。”他嗓音喑哑，音量很低，似乎是不?愿与别人?有过多交流，“你自己去吧。”

池蔚轻轻地“啊”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又试图找别的话题和旁人?拉近距离，奈何几乎没?人?搭理他，他身边的几个工人?都?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流水线的纸箱里，垂头飞快地完成着手里的工作。

干了两个小时，外面雨势渐颓，池蔚找借口?短暂地离开了车间。刚出去没?多久就碰到了单璐。

单璐摘下口?罩，两人?沉默了两秒。

单璐：“你先说。”

池蔚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你们工厂里……每天都?是这种氛围吗？”

“怎么？”

“很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古怪。”池蔚思忖着，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可能是我想多了。对了，你对刘金宏了解多少？”

刘金宏就是这座工厂的老板，也是举报信中声称的嫌疑人?之一。

“不?比你们多。他几乎从来不?在我们眼前?出现，我们只知道?他特别有钱，但?为人?节俭，说白了就是抠门?，对工人?要?求还很严苛，制定的规章制度多达上百条，工人?一不?小心就会被辞退。”

单璐说，“我对他的定义就是个黑心资本家，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哦对了，还有个传闻，说的是刘金宏年?愈七十但?样貌仍旧停留在三四十岁，皮肤光滑细腻，连一根汗毛都?没?有，皱纹更是少有，姿态也十分年?轻，衣着打扮也很时兴，据说每年?都?要?花几十万进行保养。但?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所以这个传闻也不?能算是很准确。”

“有意思。”池蔚摸了摸下巴，“那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我要?是能调查出来的话也没警察啥事了。”单璐说。“你是怀疑他跟‘尸解成仙’的线索有关？”

“不?排除这个可能。”池蔚道?，“对于有钱人来说追求年轻本身就是追求长生的其中一步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阵喧哗声从不?远处的厂房背面传来。

这是两座厂房之间的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也是通往食堂的必经之路。两人?过去时远远就看到一群穿着蓝色工装的人正在聚众斗殴。

“怎么回事?？”

“三天两头有人?闹事?，习惯就好。”单璐解释道?。

池蔚感?到惊奇，“我们那间厂房里整天死气沉沉，怎么这边这么热闹？”

单璐摇了摇头，“表面看上去死气沉沉，正?说明心底里压着火气，稍微一激就该动手了。”

池蔚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人?抄起一旁窗户下放着的废弃钢材朝着另一人?的脑袋砸去，“砰”地一声，鲜血四溅。

被砸那人?在保持惯性站立了几秒后，轰然倒地。剩余的人?只是短暂地因为这骇人?的一幕停滞了片刻，随即更是杀红了眼。一只铁桶被抡圆了朝着另一人?的脑袋砸去，被砸的人?反手就掐住那人?喉咙把他按在了地上，骨节咔嚓声清晰可怖。

眼看着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再这么下去恐怕得搭上几条人?命，他几乎立刻忍不?住就要?从怀里掏出警察证疾步赶过去制止着荒谬的一切，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哨声划破了天空。

那哨音空灵锐利，气息悠长，自带回声。哨子声响起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连同池蔚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循声望去，只见百米外的高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西装，脸上带着白色硬壳面具，他的背后是晴雨初霁靛蓝色的天空。

所有人?都?在仰头望着他。

哨声停了下来，透过硬纸壳上挖出的洞，那人?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逐一扫过，在这漫长如一个世纪然而实际上才不?过三五秒的间隙后，他便消失在了高台上。

池蔚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伙人?，却?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刚才还在打的你死我活的一群人?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各自朝着各自的厂房而去，只留下了地上一滩血迹。

“原来是他们。”单璐怔怔地望着那个黑西装消失的高台。“之前?只听到过这种哨声，等我们跑出来时人?影都?没?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

“他们是谁？”

“是……”

还没?等单璐说完，钟声敲响，所有工人?都?从厂房里涌了出来，像密密麻麻的水蚁，人?潮迅速朝着这边蔓延过来。

“到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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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商场里，透明的玻璃柜台里摆放着一盒盒各种品牌的烟草，柱子上张贴着彩色的广告单和标语。

今天是周六，人?流量相?比往常稍微多了点，但?整体上还是略显冷清。殷情?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商场里穿行的人?。

不?远处，一个看上去斯文俊秀，穿着灰色休闲西装，身形单薄的青年?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他看上不?过二三十岁，样貌姣好，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走路的姿势有点像早期的木村拓哉。

殷情?闲着也是闲着，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看，心里面漫步目的地猜测着他接下来会去哪儿。

“给女朋友或者妈妈挑选金银首饰去二楼，给自己买男装去三楼，买烟酒百货就在一楼西侧，洗手间在最东边……”她在心底默念。

青年?径直越过商场正?中央的透明扶梯，朝着卖电器的柜台走去。

“难不?成是想买家电？”殷情?暗自思忖。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人?，忽然，另一道?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个打扮颇为“摩登”的姑娘，身姿娇小，脚下踩着一双红色的小羊羔皮高跟鞋，短发梳成了一个个向外的小卷，发尾系着丝带蝴蝶结，随着她走路的步调一摆一摆的。

她此时正?和一群人?一同站在柜台前?面，一边挑选手表一边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

殷情?心头升起一股奇异的直觉，她似乎能感?觉到这个青年?就是朝着这个姑娘去的。

是恋人?吗？还是已经结婚了？

八卦几乎是每个女生的天性，如果说殷情?刚才还在三心二意，现在的她几乎是立刻就抖擞起了精神，专心致志地盯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