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是方言。”梁意皱起眉，放下筷子，“从山里来的吧，口音也太重了，压根就听不懂。”

马志奇忽然出声，“等等！今天?早上找我要虫子的，好像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众人纷纷看向他。

马志奇有些近视，但还是眯起眼?努力分辨，片刻后终于确定。“就是那个?穿深蓝色上衣和黑色裤子的。”

那是一个?坐在桌子对角的男人，长而油腻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像大风吹过的茅草。

“看着确实有些奇怪。”

“这小区里住着的人我们?都认得?七七八八，他们?这一看就不在这儿住。”

“难道是谁家?的亲戚？”

“不知道。”单璐摇了摇头，“再听听。”

一群人里只有他和池蔚能勉强听懂他们?说的话，其?余听不懂的几人也不敢出声打扰。

他们?叽里呱啦了一阵后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殷情着急开口，“快翻译，他们?都说了啥？”

“我们?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的确不是这儿的人，家?在山里，是因为出了事儿才连夜赶过来的。”单璐努力分辨，“好像是有亲朋好友去世，他们?被村干部派来作为代表来张罗后事……他们?本?人应该和死者关系不是很近。”

“最近去世的，那不就是……”几人对视一眼?，眼?底不约而同地亮起了光。

“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池蔚肯定了他们?的想法：“他们?说的最多的应该是那个?卖馄饨的老婆婆，名?字叫王秀菊。”

他微微眯起眼?，不易察觉地朝那边挪了挪，端起水杯虚掩着嘴唇，“他们?目前住在附近的一家?很便宜的招待所，等着带王秀菊的尸体回?去。等会儿……”

池蔚怔了片刻，放下水杯，自语，“怎么是他们?？除了王秀菊，还有死者也和那个?村子有关联？”

几人闻言都放下了水杯，神情凝重起来。

“南山村。”池蔚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不断地在记忆中今天?白天?看过的档案里翻找，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但却抓不到。

王宗说：“我觉得?他们?可能多少知道点什么，一会儿我们?跟过去看看他们?住在哪儿，明天?白天?我们?兵分两路，一组人去工厂，一组人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从他们?嘴里挖出点什么东西来。”

“有道理。”

“同意。”

众人纷纷附和。

第二?天?，原本?就要去工厂上班的单璐跟池蔚一同前往工厂，而剩余的王宗王草两兄弟和马志奇则去调查南山村有关的线索。其?余的两个?女生继续留在商场收集其?他信息。

工厂专门制作那种硬塑胶头加棉花四肢的洋娃娃玩具，位于城市郊区。

高高的铁灰色围墙直耸云霄。天?边堆积着大朵大朵的乌云，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征兆，衬得?破旧的厂房宛如灾难电影里的废墟之城。

池蔚踏入工厂大门时?，第一滴雨落了下来。最后越下越大。浑厚的雨滴鼓点一样?密密麻麻地敲击着一座座厂房。

最近的那间厂房里，流水线一端工人们?正将?一筐又一筐成人拳头大小、圆滚滚的肉色“塑胶球”倒上去，随着皮革带滚动，那些“塑胶球”也在转动，露出几个?漆黑的孔洞，而在下一个?环节，它们?将?会被安上眼?珠，涂上红唇，戴上假发，接上四肢，穿上衣服，一点点变成橱窗里的模样?。

流水线尽头，一个?工人低着头将?躺在皮革传送带上的一个?个?娃娃粗暴地拎起来装进纸盒里，最后系上一根鲜红的丝带。

第117章 Extra card【仙】[04]

举报信是被匿名投递到警局, 收到的第二天警方就调取了值班室的监控，结果设备却?正?巧出现了故障，被送去修复,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没?人?能确定信中所言是否属实, 但?抱着宁愿白跑一趟也不?能错过任何线索的想法，池蔚和他在警局的搭档杨安还是被派了过来。

“把你们带进来不?知道?我要?遭多大的风险……”身材矮胖的秃顶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细细的镜框把他卤蛋一样的脸挤压出两道?明显的红印。

他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手绢擦拭额头上流淌下来的油汗, 嘴里絮絮叨叨地领着两人?往里走。

“我们老板平日都?在最里面那栋白色二层小楼里，一般不?会出来。我先带你们去换工作服, 然后会有人?把你们带去你们该去的车间。”

池蔚和杨安对视一眼。

“多谢。”杨安道?。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以临时工的身份潜入工厂内部，调查有关工厂老板和连环杀人?案的关联。放他们进来、给他们带路的是工厂的人?事?部主管, 也是警局某职员的远房表亲。

领了工作服，池蔚和杨安被分派到了零件制作车间。

这是工厂里最大的一个车间, 进去后只见巨大的厂房里分布着无数高低不?一的流水线, 皮带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半成型的零件, 尽头工人?们正?将?熬好的液体均匀地倾倒入模具中。所有人?都?戴着口?罩和帽子, 只露出一双麻木无神的眼睛。

简单交代了些工作要?领, 又不?放心地带着两人?在工位前?观摩学习了半个钟头, 负责人?才离开。

工厂里鸦雀无声，除了机器的轰鸣，没?有任何人?交谈，所有工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手上简单枯燥的工作里。

池蔚的工作是将?冷却?好的玩具娃娃脑袋从模具里抠出来，杨安则是给娃娃脑袋里塞上玻璃眼珠。两人?的工位相?距不?远, 面对面, 方便随时交流。

工厂对临时工实行按时计费制，进出车间都?需要?向值班人?员报备。池蔚一边将?模具翻过来倒扣在桌面上以方便取下, 一边观察着周围。

“嘶。”模具很粗糙，刚做好还未经打磨的塑胶壳边缘锋利，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划到手。池蔚摘下手套，皱眉揉了揉手腕上一道?不?甚明显的血痕。

旁边的工人?像是机器人?一样低头重复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池蔚眉梢微扬，状若无意地偏过头抱怨，“这工作着实无聊。”

工人?没?反应。

池蔚问：“你是临时工还是长期工啊？”

工人?看了他一眼，不?吭声。

池蔚继续和他搭话，“哎咱这儿有食堂吗？刚进来时没?注意，一会儿一块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