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看清楚, 稻草人的脸已经换成了那个昨天晚上死去的中年男人的脸。”

“猜到了，被剥皮的人成了新的稻草人, 我猜之所以?什么也没有找到是因为皮被利用?了，内脏应该是成了小人的祭品, 被吃掉了。”

“不错，是这样的。”

叶楚说?完, 伸了个懒腰, 看向池蔚, “还要继续看吗？”

“有点晚了, 回去吧。”池蔚说?。

走出?暗室, 他还是双手插兜, 神态没有丝毫变化。叶楚偷眼?瞧他，忽然?开口，“你觉得这场赌局如何？”

“难度一般，没有看到必死条件。”池蔚说?，“而且我比较好?奇, 明?明?司机把车门?给?锁住了, 为什么那个男人还是能打开？”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你说?他旁边的人是真?的睡着了吗？还是在一边装睡一边等着看戏？”

叶楚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真?的不清楚，还是不忍心说?出?来。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张秦木会出?现在这里。”池蔚说?：“怎么到处都?有他？”

说?到这个，叶楚立刻就想到了之前他托林未寒调查的结果?。

张秦木的存在远早于【红心九】那场赌局，但确实是张智平让他真?正意义作为人类“诞生”了，在此之前的张秦木是什么呢？

叶楚查阅了那些赌局的资料，发现他有时候是一本笔记、一盏灯笼、一方砚台或者是一副古画，有时候又是一只黑猫、一只麻雀、一盆吊兰或者一个摆在窗台上的人偶。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拥有了神智，但正是因为【红心九】这场赌局让他把握住了机缘巧合，成为了介于NPC和怪物之间的存在。

叶楚也怀疑过他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最一开始是一名赌客，后来因为赌局出?现bug，从本应该是死局的一场豪赌中侥幸活了下去，被赌局删除了记忆，成了游离在边缘的“人”。

只不过张秦木比他更惨一点，不仅失去了记忆，还失去了肉身，神智附在了赌局里的物品上，渐渐地被感染进化成了现在的模样。

但赌局开设上千年，事?故和意外太多太多，再久远的东西就查询不到了。这些也只是他自己的推测。

在【源】生活的日子竟然?意外地舒服与惬意，不需要应酬和交际，平日里两个人总是呆在一起，闲暇时去暗室看几场赌局。

池蔚发现叶楚竟然?会用?笔记本边看边记录下一些东西，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叶楚那么专注的样子。

少?年窄挺的鼻梁上夹着一副眼?镜，是那种跟池蔚之前在路上看到的工作人员一模一样的金属质感蓝光眼?镜，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倒映在叶楚大而亮的瞳仁里，整张脸在柔和的光线下莹白如玉，像是冰雪雕凿出?来的小人儿?。

他一边用?好?几个屏幕快速浏览着赌局里的状况，一边低头在纸上记下一串数字，还有一些看不太懂的符号。

“这是场中等难度的赌局，但是在接待过几轮赌客后，里面的怪物出?现了变异前的征兆，最近有升级成高等赌局的趋势。”

叶楚解释道：“如果?你看了成千上万场的赌局，你会发现破解的方法不外乎那几种，有了心理预期，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你都?能用?最短的时间接受并处理，所以?很多工作人员都?会被派到这里进行?沉浸式训练，目的就是在锻炼他们收拾烂摊子的能力。不过我过来主?要是为了能在之后的赌局里能顺利通过，多增长点经验。”

屏幕上冰冷的实验室里，一只通体淌着幽绿色粘液的怪物以?一种奇异而扭曲的姿态趴俯在实验台上，四肢均被固定，白炽灯光下，周围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正围着它做实验，其中一人从它的身体里毫不留情地抽出?满满一管蓝紫色的血液。

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那双金色冰冷的竖瞳里竟然?满是只有人类才有的怨毒的情绪。

灯光忽然?开始闪烁，电路开始刺啦刺啦冒火花。实验人员齐刷刷地抬头看去，下一秒，一只和实验台上怪物相貌类似、身体却是其三倍大小的怪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背后扑倒了一名女实验员。

几人还来不及回头，眨眼?间就被怪物扑倒咬断了喉管。这场屠杀来的毫无征兆，鲜血流了一地，到处都?是残缺不堪的尸体。最后怪物直立起来，咬断了实验台上小怪物的束缚带。

这时，角落里最先倒下的女实验员忽然开始抽搐，片刻后缓缓站了起来。

她已经没有了脑袋，无法辨别方向，但她只是在空气中摸索了几下，然?后弯腰从地上抱起自己那颗面目全非的头颅，捧在了手掌上。在她身旁，一个又一个的实验员像游戏里打不死的NPC一般，身体骨骼发出?吱嘎的怪响，然?后以?扭曲的姿态站立了起来。

他们脖颈参差不齐的断口不停地喷涌鲜血，手里捧着自己的头，将怪物围拢了起来。

又是一场厮杀，暴虐的怪物企图逃离实验室，却总是无法彻底杀死阻止它们的实验员。而每一次它将尸体拆得七零八落，下一次再活过来的实验员会变得更加扭曲且癫狂。大腿安在了手肘的位置，小臂插在了脖颈上，有的像是一个肉球上生长着四肢，有的已经变成了人彘，画面血腥暴力到了极点。

叶楚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完了这段场景，最后怪物力气竭倒下，灯光不再闪烁，地上撕咬掉落的碎肉和内脏蠕动着，慢慢拼凑成人。

画面最后实验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实验员一个接一个走出?来，透过门?开合的缝隙能看到实验室里光洁如新，实验台上空空如也，看上去一切似乎都?未曾发生。

而实验楼下，一辆大巴正缓缓停在门?口，车门?打开，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的神情有的迷茫恐惧，有的惊疑不安。

“我亲爱的来自安吉利大学医学院的小学者们，不用?害怕，这里是附属研究所。”站在门?前迎接的正是刚刚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实验员，为首的男人深鞠一躬，然?后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我谨代表整个研究所里的所有研究员及员工，欢迎你们前来参观。”

叶楚关掉这个赌局的画面，埋头在本子上又记下了一串东西，然?后合上笔记本，站起身。

池蔚也顺势起身。

在这些天里他们参观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场赌局，几乎是形影不离。有时候池蔚会想要不要回去呢？毕竟在这里呆的时间有点久了，但转念一想又不着急，这里是叶楚生活的地方，他想多花些时间四处看看，在熟悉的环境下叶楚更容易对他敞开心扉，他也能对他多了解一些。

他们一起散步、做饭、看电影、逛商场，【源】里的各种场所应有尽有，完全能满足正常人的生活和精神需求。他们做了很多小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情，甚至在有一天晚上，叶楚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自己买了一些特殊用?品。

他的意思池蔚当然?能读懂，他也几乎要忍到极限了，于是当天晚上他们就第一次深入探讨了人类的生理奥秘。过程比想象中的还更为美妙，少?年朦胧的眼?神如同雨林里的晨雾，轻而易举就能唤起人最原始最野性的欲望。

他们之间也偶尔会吵架，但每当叶楚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时，池蔚心里就软成一滩水。他本来是个做事?一丝不苟严谨到近乎苛刻的一个人，但和叶楚在一起时总会忍不住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原则和底线。

之前的洁癖也几乎没有了，甚至在叶楚爬到床上吃东西并用?刚吃完蛋糕还残留着奶油的手摸他时也只是心平气地把他的爪子扒拉下来。叶楚得寸进尺地凑过去亲他，奶油的甜香充斥在两人的口腔，池蔚认命地扶住他的腰，任凭叶楚小猫一样有以?下没一下地用?舌头轻轻舔舐着嘴唇。

感觉一切都?变得美满了起来。期间两人回去了一趟现实世界，池蔚的公司蒸蒸日上，之前叶楚和沈莞一起拍的那部网剧上映了，作为男二的叶楚不出?意料地小火了一把，有了些粉丝，但紧接着网上出?现了大量的他和沈莞的CP向视频，活生生把一部悬疑探案剧剪辑成了一部甜宠爱情剧。

叶楚不太了解，只隐约听说?过这种营销手段，他对这些并不敏感，也不在意，但池蔚在刷了一晚上的各种软件词条、视频甚至几篇带H的同人文之后终于坐不住了。

他没给?董霖打电话，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没过两天，网上的各种CP视频消失的一干二净，之前带头磕糖的粉头消失匿迹，更多人开始关注这部剧本身，对剧情的讨论渐渐盖过了CP的风头。然?而就在这部剧即将完结之时，又因为一件事?冲上了热搜。

双主?演之一沈莞遭遇车祸，危在旦夕。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池蔚还在【源】。

叶楚找到他，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