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范长林轻声笑:“你专等我电话呢,这么快!”   “我想了,你今天再不给我电话,明天我就去你公司坐等你了。”林潇的声音里透着高兴。  范长林问:“在做什么?”  林潇说:“刚刚跑步回来!”  “还睡得不好吗?”范长林知道林潇很久以来睡眠不好,每天非得把身体累得不行了,才能入睡。  林潇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回来一起喝酒吧。”没有祝贺什么的话,但是听得出来他是高兴的。  范长林答应下来,挂了电话,他们之间不用很多语言,就做了最好的交流。林潇现在位居稽查局局长之职,也属于位高权重,仕途远大,但范长林还是很替他惋惜。  林潇结婚没有多久,也就两年,妻子体检查出患了乳腺癌,简直是晴天霹雳,他和他女妻子青梅竹马,感情好的不得了,正准备要孩子,范长林他们听到消息,到医院去看,那是个晚上,林潇知道他们来了,从病房里出来在楼道里等他们,医院的楼道很长,老远他们就看见一个高高的人戳在哪儿,走近了一看,是林潇,原来健壮挺拔的林潇好像窄了一半,脸色腊黄,目光倦怠,好像所有的神采都耗尽了,看着几个好朋友说:“别进去了,她不想见人!”  看着林潇的憔悴和苦涩,几个人都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默默地坐着。  人真的苦到极点的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  他妻子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从小就骄傲的像个公主,现在遭遇这种状况,怎么也是不能接受,不能面对现实,就更苦了林潇,访遍所有名医,希望能满足妻子的愿望保留住□,但她的情况已不允许,最后做了手术,手术后他妻子又拒绝林潇的靠近,化疗期间心情更是跌进谷底,时时得有人看着,为此林潇雇了两个护工,轮流照顾,自己一下班就呆在医院。终于情况稳定了几年,林潇还跟他们说过,他妻子的病需要五年的稳定,过了五年一切就会好了,可就在五年的当口,癌症复发,又治疗了三年,两年前去世了  他妻子病重的时候,他们去医院看她,经历了八年的病魔折磨,她的美丽早已不在,枯槁的像一段扭曲的老树枝,心境倒是平静坦然了,对着他们说:“我死了,林潇也就解脱了,我连累他这么多年,不过,剩他一个人怎么办?别看我这样,把他交给别的女人我还不放心!可是……”大概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伤感的说不出话,哽咽着:“你们想着,有特别好的女孩帮他看着点。”  几个人不知如何应对,倒是林潇听这话可能是听多了,淡然地笑,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轻轻按摩她的手背,那个手背被输液针扎得青紫:“你这样说话,把他们都吓着了。”口气里有些许的嗔怪。  他妻子的眼泪就涓涓地流下来,无力地把头靠在林潇的手臂上,范长林记得很清楚,那个头上只有很稀疏的几根头发,连头皮都盖不住。  为了治好病,他妻子吃了很多不能医保报销的药,又要雇人看护,又住单间病房,几年下来花费巨大,林潇不肯让双方的父母出钱帮忙,最后不得不把他们的房子卖了,现在他就住在父母单位原来分配的富裕出来的一小套公房里。   范长林他们不只一次的为林潇唏嘘不已,往日那风云一时的风流才子,生命中有如此的磨难,他们男人之间不好问林潇的心路历程,但林潇的这十年一定是非常的不容易。  他们曾经送过钱给林潇,但林潇执意不收,他说:“哥们的心意领了,但是这话好说不好听,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为官一任,接了外人的钱,知道的以为是亲如兄弟的好朋友救急,不知道的会认为变相受贿,何况范长林他们还是开公司的,更为敏感。  所以,范长林他们就看着林潇,除了精神上的宽慰,什么也做不了。  林潇的妻子去世后,徐子谦的老婆林悦华还给林潇介绍过女朋友,范长林主张他们要先检验一下,能过关才给林潇见面,特意找了个借口请林悦华带那个女孩过来吃饭,范长林和田丰收看那女孩年轻、也漂亮,可是太自以为是,张嘴闭嘴时尚流行,穿着时髦的服饰,脸都是经过精雕细刻的,不是一般的做作,一致通不过,反过来说徐子谦:“这是给林潇找老婆呀还是找情人呀,你老婆什么眼神啊?”弄得徐子谦哭笑不得。  范长林是佩服林潇的,但同时他也觉得林潇挺冤的,人生最好的十年一直陪一个重病的病人渡过,不离不弃已算不容易,何况还呵护体贴照顾,范长林很多次曾自问自己能不能做到?都不能有肯定的答复,细究原因:他和艾琴爱的没有林潇他们深吗?除了艾琴以外,他也没爱上过别人。艾琴给他的不够多吗?应该比任何妻子能给与丈夫的都不少。自比觉得自己比林潇幸福一百倍,可是还不满足,自己真是个贪婪无度的人,还想乞求艾琴的宽容和原谅?  他不是个不自省的人,他聪明有智慧、热爱学习和工作、喜欢挑战和成功、希望摆脱贫困成为一个有尊严的人、做一个成功的优秀的人,为此他拼出全部的精力和时间,他勤奋地努力、机智地与各色人等应对、善待亲人和朋友。  现在他冷眼看自己,心里清楚地很。他做的这一切都不能说明他是个不自私的人  轻轻走到卧室,借着夜灯,坐在离床很近的椅子上看着静卧着的艾琴,她的眉头轻蹙,呼吸轻浅,这个第一次见他就哭了的女孩子,是那么率真,当时公司定股份的时候,她执意要与大家平分,不愿意拿大股,跟他结婚后,又非把她名下的股份都记到他的名下,自己要退出董事会:“反正是一家人,我们俩的,也是这个家的,你一个人的也是这个家的。”  当时范长林喜不自胜,艾琴是这样的信任他,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现在想想 以后她不可能这样信赖自己了,永远不可能了!这就是对他的惩罚。  夫妻之间如果你老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对方就要捅你一刀,那是什么生活状态?什么人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还是范长林执意不同意她这么做才没有做成,田丰收在一边捣乱:“艾琴,不能现在就交权,你不知道未来范长林怎么发展呢!”  当时他为什么没同意呢?很大程度上是道理上说不过去,还有田丰收和徐子谦会怎么想他,范长林人财两获?他范长林如果那样做了,还要不要在这个社会上混了。还有他希望给艾琴足够的面子和尊重,艾琴的工作能力、为人处事的优秀有目共睹,是一个让他喜欢让他爱的人,他希望艾琴能高高兴兴地过一辈子。

这么多年有艾琴这面镜子在身边,他怎么也得克制自己的欲望,克服自己的缺点,尽力地修炼和学习,尽量使自己完美,不然别人会说他配不上艾琴,这让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是他自己变了,随着年龄阅历的丰厚,走过的路、经过的事多了、见的世面大了、人脉和事业都有基础了,财富和身价成几何速度增加,也就是说羽翼日丰,他更相信自己的能力,现在谁也不会说他配不上艾琴,而是觉得艾琴嫁给他,是多么有福气!  他慢慢放松了自己,其实他自己也想看看自己的另外一面是什么样儿。  这么多年的辛苦他并不乐于回忆,他更乐于让别人只看见他成功的辉煌的完美的一面,所以他想从不同的角度品尝胜利者的喜悦、骄傲、被人仰视的快感。似乎像孩童一样想冒险,享受冒险的乐趣,尝试自己不曾尝试的。  但是夫妻的感情那么容易就受伤、婚姻是那么脆弱、这是范长林始料未及的。  可能是他长久的注视,让睡得轻浅的艾琴睁开了眼睛,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

三十一   范长林从艾琴的眼神里看出了研判的意味,他勉强笑了一下:“怎么就醒了?”  艾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下,已近午夜:“怎么还不睡?明天一早就有活动!”又看看范长林只穿了浴衣坐着:“你这样坐着会着凉!”上海的十二月,虽然房间里开了空调,但也不暖和  范长林这才觉得身上凉,换了睡衣,掀被上床,他半倚地靠在大靠枕上看艾琴,艾琴并没有转过身来,静静地没什么声息地躺着,好似又睡着了。  范长林伸手捻灭了夜灯,一切都没到黑暗里了,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对艾琴说:“艾琴!”  “嗯!”艾琴似是睡意正浓地答应了一声。  范长林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沉吟着。  艾琴问:“什么事?”依旧没有转过身来。  “我想。。。。。。。”  从他说话这么难以启齿的样儿,艾琴已经知道他大概要谈什么,但是目前似乎不合适:“能等到明天吗,早上活动完了,就没什么事了!”  范长林也认为可以,这样他们可以在重要活动前,保持一贯的情绪。他躺□体,伸手拉过艾琴的一只手。  艾琴因为手被范长林拉着,也只能转过身来,平躺着。  范长林把艾琴的手放在手里揉着,艾琴的手依然细软柔滑,一如他们第一次牵手时一样,不知为什么这双手、这个人都有让范长林难过的感觉,他敏感地意识到,他将来可能不再触手可及?  第二天的圣地挂牌仪式非常简短成功,圣地的股票比认购价高出100%开盘,然后一路飙升。  仪式过后,范长林代表圣地接受了记者的访问,畅谈了圣地的未来与责任,谈话很理性,也很简短。然后他们回到饭店,几个中介机构的人因为公务繁忙,都定了中午回北京的机票,董秘和张丽丽陪他们一起回去,田丰收因为重庆那边项目的事情要直飞重庆,只有范长林和艾琴、徐子谦和林悦华留到这儿,明天再走。  徐子谦问范长林:“不然我们两家一起出去逛逛?”  范长林摆摆手:“各走各的吧。”他知道艾琴跟林悦华不太谈的来,另外他想和艾琴单独在一起,为此,他来上海前已经做了准备。  他一改夜里的沉静懊丧,又变得意气风发,在房间里,范长林让艾琴换了休闲的衣服:“我们去逛南京路!”他们结婚的时,到上海旅行曾经到过过去在书里和影视作品中看到过的纸碎金迷的南京路,后来虽也多次来到上海,但两个人从没有一起来过,这次范长林要旧地重游。  两个人都换了休闲的服装,在酒店门口叫了出租车,直奔南京路。  上海的马路少有正南正北正西正东,艾琴来了很多次也搞不清南京路究竟在上海的什么方位,好象上海的路都是一圈一圈的。  车到南京路路口停下来,范长林结了账,和艾琴一起往里走,南京路步行街因为不是节假日,所以这条上海最繁华的街道,并没有人潮滚滚。  人流熙熙攘攘,他们一下子就汇了进去  看见了第一食品的商店,两个人都驻足往里看,买食品的人很多,操着外地口音的居多,大家都是买了带回家乡的吧,多少年前上海产的东西在全中国都是响当当的拿的出手的礼品。当年他们从这个店里买了五斤大白兔奶糖带回北京,当做喜糖派给了圣地的同事们。  他们顺着人流慢慢地前行,也不进什么商店,范长林携了艾琴的手,就这样在街上闲散地走着,如同走进了时光隧道,时光似回到了十年前。  当年范长林带了一张借记卡,卡上有五千块钱,那时圣地正在逐渐扩张,象一个成长中的少年,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他们挣的钱基本上都投入圣地,扩大再生产,他的老家正在翻盖新房,他工作几年省吃简用存下的钱都给了家里,这五千块钱就是留下来要和艾琴旅行结婚的,艾琴的钱,范长林坚决不要,他娶老婆!他算计半天,除了交通、住宿、吃饭,还可以给艾琴买一只戒指,白金的或黄金的,他直觉艾琴不会喜欢,他想买一只钻石卧到白金里的圈戒,看着即高贵又大方,但他确实买不起,在上海第一百货的首饰专柜前,他伏在艾琴的耳边:“以后咱们每过十年的结婚纪念日,我都送个戒指给你!” ??  艾琴嘻嘻地笑,并不当真的样子,试了几个戒指,最后选了个白金细圈儿素戒,三百多元搞定,范长林给艾琴戴上,看着艾琴满心欢喜的样子,范长林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实现刚才自己许下的诺言。  站在上海第一百货的门前,范长林想起了自己十几年前的许诺,他们结婚十周年的时候,正值四川大地震,全国都在忙于赈灾,范长林觉得不能太奢侈,所以他跟艾琴商量,是不是今年不买,艾琴说:“当然了,明年再补!”  现在范长林拉着艾琴走到首饰柜台前,艾琴一看,知道他要买戒指,心和身体都有所挣扎,范长林知道艾琴想什么,就说:“这应该早给你买的,不要让我食言。”  艾琴只能跟着他,范长林在柜台前看了一遍,看中他十年前就想到的那款,不过,戒圈儿宽了很多,一颗大钻嵌在中间,整个戒圈都被细碎的小钻包围着,在黑丝绒的衬托下璀璨夺目,华贵异常。店员早就等在一旁,范长林请店员拿出来给艾琴看。  店员拿起来:“您试戴一下!”  艾琴没有伸手,转向范长林:“这个太夸张了吧!”  范长林亲自拿过戒指,拉过艾琴的手,看见那个结婚戒指,不想摘下来试戴这个钻戒,就又拉过另一只手,套在无名指上,稍微大一点,艾琴心底居然有一丝的释然。  店员马上解释:“其实您戴着并不大,您甩甩,好象不大甩得下来,这个戒指您肯定得戴一辈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手指会变得更圆润一些,所以。。。。。。”  艾琴真的甩了甩手,她也真使了点力气,戒指往下滑了滑,总也滑不过那个指关节。  店员马上笑了:“您看是吧?”这话是对着范长林说的。  范长林说:“开票吧!”°???  店员赶紧开了票,范长林拿去交款。  艾琴看着戒指上拴着的小价签:297000.00元,店员赶过来问:“您再看点别的吧!”  艾琴摇摇头:“谢谢!”今天这个戒指大概是这个婚戒价值的快一千倍,但当时买婚戒的时候,艾琴并没有觉得不好不满足,而今天看着店员的殷勤招待,看着手里这个沉甸甸的大钻戒,连当年那股笑嘻嘻的劲儿都没有,艾琴忽然觉得人的喜悦和幸福的感觉真的不是单单缘于物质的满足。  出了第一百货,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左手斜对面就是新雅,范长林问艾琴:“你饿了吗?”  并没觉得饿,早晨在饭店里吃的自助餐,很丰盛,艾琴不免多吃了几样:“还没觉得!”  范长林带着艾琴往右走:“我们去吃小杨生煎!”

知道是上海的名小吃,但没想到是这么简陋的地方,房子低矮,很多人排队,好象人都把店糊住的样子。范长林站在队尾,艾琴找到队头,然后朝餐馆里张望,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看到很多人托着快餐盒,站在路边吃着生煎,艾琴想起他们结婚时在城隍庙游玩,吃南翔小笼包,也是站在路边,一人夹一个,把一盒包子吃完,想到这里,艾琴忽然想笑,时间过的真快,好象一转眼他们就到了今天。  范长林和艾琴站在街边吃生煎,范长林嘱咐艾琴:“慢点吃,里面烫,先把生煎咬一个小口,让热气散出来,然后吸汤汁,最后再吃包子。  艾琴照着他说的做,真的非常好吃,生煎的皮薄、馅大、汤汁鲜香、外焦里嫩,这个味道确实是市井小店才能做出,如果进了大饭店,就会带了匠气。  一口气吃了三个,艾琴才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这才看到他们还是引来了一些注视,他们跟十年前确实不一样了,虽是穿了休闲装但也是顶好的牌子,两个人的气质大概也早脱了青涩和探寻的目光而变得志得意满,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大钻戒,引起周围人观看的兴趣,也很好理解。艾琴赶紧拉了拉范长林:“我们走吧!”  晚饭是在浦东的正大广场的小南国本邦菜馆吃的,菜式很简单:蟹粉豆腐、葱烤大乌参、清炒河虾仁、塔菜炒冬笋、但每样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范长林还点了一瓶红酒。关键是窗外的景色和菜式一样秀色可餐,坐在餐桌边,窗外就是黄浦江和外滩,夜晚的外滩上的各种风格的建筑物被灯火装点得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高高低低的错落着,又被黄浦江连成一片,格外的耀眼夺目;被各色灯饰装点的游船在黄浦江上,慢慢地飘过来,让人觉得真是天上人间。  最后一道小吃上来豆沙园子,香甜软糯  范长林给艾琴捡了两颗送到她的碗里。  艾琴看着窗外说:“范长林,我们离婚吧!”

三十二   范长林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几个月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他知道这句话是艾琴深思熟虑过的  艾琴就是这样,平时很好相处,大大咧咧,但重要的事情上心思缜密,决定干脆,不会拖泥带水,她这句话决不像其他的女人是一种试探,这就是她的决定。  几个月来范长林希望挽回一切,但希望越来越渺茫,他心里清楚地很,其实,这个结果他早已预料,但艾琴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狠地被拧过来又拧过去了好几遍。  艾琴转过头来看着他,范长林微低着头,可能是因为喝了点儿酒,他的脸潮红,眼睛里充溢着水气,嘴紧抿着,似有无尽的委屈憋在心里无处诉说,也是,人生有很多错误,都能认识到,然后改正,然后获得谅解,为什么范长林愿意认错、改正,而艾琴你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  人生里有一样事情不可以做,就是挑战别人的尊严和底线,这样可能永远也得不到原谅,甚至更严重的后果,比如有很多的杀人案,杀人的一方本是本本分分的人,而做出过激的行为,大多是对方挑战了他的尊严和底线,这个道理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  看着范长林要哭的样子,艾琴还是不忍心,她从没见过范长林的眼泪,在这个公众场合,她不能让他的眼泪流下来,试想一个男人被女人提出离婚,自己还要在公众场合流泪,让自己的痛悔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状况是任何男人在事后清醒过来,大概都不能释怀。°??? ;b@?www.hotsino.cn?ê6?üUZh

“其实你待我还跟以前一样,但是我找不到以前幸福的感觉,而且怀疑他们的真实性。”艾琴的声音声音压抑:“你这样单方面的付出,时间长了,对你也不公平!我知道你千方百计地想找回以前的生活,为此你小心翼翼,可是我不想看到你这样,这种生活肯定也不是你想要的。另外,我的生活里,生命中不可能总是被这一件事困扰,还有很多事要做,实现自己的愿望,感受生命的乐趣。其实我也是自私的,圣经里说:爱是恒久忍耐,不嫉妒,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凡事包容凡事忍耐凡事盼望。我想那样做,但是我做不到。”她的声音渐趋平稳,说话也流畅了许多。  范长林抿着一杯酒,那杯价值不菲的红酒,在他的口中变得一片酸涩,简直难以下咽。  艾琴最后说:“范长林,对不起!”  范长林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放下酒杯,刚要开口,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他看了一眼,是何雪盈,他想不接,但艾琴就坐在对面,不接好象是要掩盖什么,所以他接起来:“你好!”  何雪盈清脆甜蜜的声音传过来:“长林,祝贺你!圣地上市,你知道今天的收盘价是多少吗?” 范长林想很快结束谈话,就说:“谢谢你,我在吃饭,再见!”不等对面再说什么,直接按断了电话。看向对面的人。

艾琴的脸转向窗外,看着窗外的美景,内心觉得轻松了很多,这几个月来,自己的神经紧绷,内心纠结、挣扎,尽量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随之而来的又是悲伤,良辰美景日日在,她已经跟昨天不同。

“我其实从未爱上过别的女人!”范长林的声音传过来。  艾琴转过头来,看着范长林,眼睛中一片清明:“你这样说,对别人很不公平!”她并不因为范长林这样说而高兴,她更希望范长林是因为真的爱上了别人而发生那样的事,那样会让她觉得圣洁一些。

范长林知道艾琴说的别人是谁,他苦笑一下,本来他还想对艾琴解释他和何雪盈的关系,虽然他知道说了也是于事无补,但他还想让艾琴知道他的想法,他死也要死个明白。而他老婆还真是个纯洁天真的人,她不知道有很多不同于她的女人在世界上行走?而这个圣洁纯情的,现存于世的很稀有的女人已经从他的怀抱中滑出去,他最终是要失去她了,失去了一生最珍贵的人。他是多么傻?从生意人的角度想,他做了一件把身家都赔光了买卖。  现在他才体会这个女人的境界,竟是比他高的,两个人的对话,不在一个层,面上,他终究还是低了她一头,自己还是猥琐!

两个人结了帐,慢慢走回饭店,街上的车很多,上海的夜生活大概刚刚开始,而他们的婚姻要走向终结。

十几年的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真心相爱,如今将成为历史,只供独自回忆,连分享的人都失去,这就是生离死别中生离的痛苦。。。。。。

他们走进酒店,在大堂咖啡吧的徐子谦和林悦华冲他们招手,两个人只能走过去,坐下。   徐子谦又招手叫服务员加了两杯雪梨汁,范长林阻止了他:“我们马上要上去。”  林悦华问艾琴:“你们吃得什么?我们吃了上海本帮菜,真的好吃,红烧肉你们吃了没有,原来在北京的美林阁也吃过上海菜,味道和这里的真不一样的。”  艾琴无心聊天,服务员刚端过的水杯就被她捧在手上喝了一  看见艾琴端杯子的手上的钻戒,林悦琴嘴张得好大,拍徐子谦的胳膊,示意他看:“你看看人家老范,给艾琴买的!”又伸出自己的手。

艾琴看见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红宝石的手链,艾琴对这种东西没什么研究:“很漂亮!”  林悦华撇嘴:“几万块而已!”

范长林和徐子谦约定了明天出发的时间,范长林说:“累了!”拉起艾琴回房间休息。  看着他们俩走向电梯的背影,林悦琴瞪了徐子谦一眼:“人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就你瞎操心。”

徐子谦也有些看不懂:“那艾琴突然买房干什么?”  林悦华说:“钱多得没有地方花呗!”然后起身率先上楼。  躺在床上,艾琴问范长林:“你没回答我呢!”她不希望问题搁置。  范长林已经冷静下来,任何举措都不能改变艾琴的决定了,范小铁是最后的一根稻草,但是他不想用儿子来挽救自己,他不舍得儿子还这么小,就拿他当筹码,即使他们是他的爸爸妈妈,他也不愿意,艾琴也不会答应,他已经对不起儿子,再怎么样,他也不忍心再伤害他。当他觉得一件事情没有更改的余地,那么就只有接受:“我怎么回答你呢,我说我不离婚,你会觉得我是无赖,你已经替我考虑的那么周全,连我的形象、我的感受都考虑到了。”

范长林的语气似乎很轻松,艾琴扭过头看范长林,狐疑地问:“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提出来呢?”口气里有一丝的娇气。

范长林拍拍她的肩:“我同意离婚吧,实际上这不是我想要,我是被迫的。”  “我最担心范小铁!”说到儿子,艾琴的声音哽咽,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是我的错,对不起你和范小铁,其实仔细想想,也对不起自己和别人,改变了这么多人的生活轨迹,丢失了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东西,真是很不应该。”  “如果离开了,我们都能生活得很好还好,如果有一个人生活得不好,我都觉得这个离开的代价很大。”艾琴不是不担心,旧的烦恼还没去,新的烦恼又来!  “不用想太多,我会尽量让你和范小铁生活得如你们的意,自己也会努力,虽然也想自爆自弃地报复你的无情,但是,我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的年龄,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还有不能让你有太大的思想负担。”范长林看着天花板说。

艾琴笑了,以前的范长林又回来了,自信的,有些许幽默感的范长林。  艾琴转过身趴下:“那范小铁要留在我身边!”

很好的谈判技巧,范长林心里赞叹:一张一弛,节奏感很强!“我爸妈要骂死我!”范长林思索了片刻说:“能不能这样,范小铁一直就是我们俩的,谁的时间多,谁就多陪他,直到我们俩之间有人。。。。。”范长林沉吟片刻还是说出来:“要成立家庭了,再看范小铁在哪儿合适。”

这当然是个好的建议,可以缓冲对范小铁生活的强烈改变。  “我想离开圣地!”艾琴说“我手里的圣地股权可以在二级市场出售,然后搞一些风险投资,做些孵化器的工作,然后分出一部分和吴桐他们去搞绿树基金,做环境保护的工作。”语气非常平静,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范长林的心里极端的难过,艾琴要彻底地离开他,不给自己留一丝的余地:“艾琴,你真的恨我至此吗?连同事都不肯?”他的嗓音低哑,显然是觉得万分压抑。   “我是希望我们都有独立的空间生活、工作。”艾琴倒是极端的淡定。  “现在圣地马上要开第一次股东会,选举新的董事会,很多新工作要讨论,最近两天我们已经在三亚拍得上千亩的土地,准备大的项目开发,前阶段我听说,中央对海南有区域经济的考虑,海南最可能大发展的产业就是旅游业,圣地面对这么好的形势,可最大的股东要套现、走人?我坚决不同意!”范长林态度坚决,口气强硬:“这对你不公平,对广大的投资者也不负责任。”

艾琴很久没有说话,黑暗中静静地躺着,她觉得范长林说的有道理,可是。。。。。。。  夜是那样儿的寂静,再也没听到范长林说什么,沉默的时间长的让艾琴以为他睡着了,突然听到范长林的声音:“艾琴,我没想到伤你至此,我真是罪孽深重,你再也不必为我考虑什么,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