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离婚硝烟 范长林何雪盈 16417 字 4个月前

正文 二十五

艾琴被范长林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所笼罩,内心都有说不出的软弱,对于范长林的要求,艾琴思绪万千,但哪一条都缕不出头绪来,她还爱范长林,因为她还怜惜他,看着他为圣地、为家庭来回的奔忙、憔悴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关心他,范长林的臂弯还是那样的让她依恋,这么多年来,范长林从不用强,即使在他非常想如何如何,艾琴不同意的时候。艾琴有一次很疑惑地问过他:“范长林,你真的没有脾气吗?或者想有一次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当时范长林躺在床上搂着她笑:“想怎么做,也不用发脾气,发脾气是无能的表现,因为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只能发脾气,我总有别的办法可以做到。”说完就把手伸进艾琴的睡衣。

艾琴笑着按住他的手,她的背就贴着范长林的身体,知道范长林箭在弦上,故意想激怒他:“我不要!”

范长林就乖乖地停了手。

艾琴等了一会儿不见范长林的动静,自己先转头看他,正对上范长林的眼睛。

范长林故意有气无力地说:“虽然饿的不行,但强扭的瓜不甜,生活要讲究质量。”

他平时是个话少的人,更很少有说笑的时候,听到他这样说,艾琴顿生恻隐不由得翻过身来摸他的脸。

范长林却是一把搂过她:“这可是你愿意的!”

任何夫妻,都有甜蜜幸福的时光,只不过各自有个自的方式,各自有各自的甜蜜,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体味。

有一次艾琴看电视,看到一个作家谈论她自己的书和自己的婚姻生活,她的丈夫已经去世,她说她的感觉就是:自己跟他(丈夫)在一起的生活历史,也就随着消失了。当时艾琴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所以,那段时间这句话时常的就蹦出来,有一次,全家一起吃晚饭,艾琴说起范小铁刚生下来的时候,因为自己没有奶水,范小铁饿的大哭,而医院为了坚持母乳喂养,不许产妇及家属把奶瓶带进来,范长林就把给艾琴喝的奶粉放在小碗里沏开,用小勺喂范小铁,范小铁的第一口奶,是用勺子喝的,她和范长林都觉得神奇极了,都觉得范小铁即聪明又有生存能力。范小铁听他们说的热闹,艾琴和范长林共同回忆往事,都笑得很开心,艾琴忽然就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因为如果失去了那个人,那么你们一起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共同的经历和感受,曾经的喜怒哀乐、那些只有夫妻才能分享的曾经隐秘的快乐和满足,都再没有人能与你回味从而分享,所以。。。。。。而一个人的回味将是另外一番滋味。

想到这里,艾琴颇有一丝无奈,她说:“我去洗澡!”

“那你要回来,我有话说。” 换位思考,范长林知道艾琴内心的矛盾,所以范长林一直在等待机会,他心里再怎么急,也只能耐心的等待,他不想把事情搞砸,圣地上市的事告一段落,他希望把这件事也处理好,艾琴不答应,他就不放手,他撒了一点赖皮。

艾琴问自己,如果拒绝范长林,自己会不会高兴一些?答案是否定的,所以她说:“好!”

艾琴还是去她现在住的客房洗的澡,等脱了衣服站在喷头下,被水浇了五分钟之后,她才觉得好笑,既然答应了范长林,为什么不干脆在主卧洗澡,还多此一举的跑到这里来。

等艾琴洗过澡,换好了睡衣,回到主卧室的时候,床头柜上的台灯还亮着,被范长林旋到了亮度最低的刻度,平时艾琴睡的那一边的被子也已经被范长林掀起一角,像是邀请艾琴上床,范长林对着房门的方向侧卧着却已经睡着了,他的双手合着放在枕侧,神态倒是放松的。

艾琴走近些,看着范长林,三十八岁男人身心正值盛年,有成功的事业做后盾,人自信有能力,范长林是个有规律有节制的人,体态保持的也好,所谓像由心生,艾琴现在看他,觉得比年轻的时候,范长林更带了一丝的韵味,更有一种厚重的权威感。

范长林睡得很深,并没有因为艾琴的注视有一分的不自在,艾琴关了床头的灯,侧身躺下,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这一天也可能是情绪起伏太大而疲惫,所以竟很快睡着了。

确切的说,艾琴是被范长林的搂抱惊醒了,迷迷糊糊地想以前范长林也是这样,经常在黎明时分搂住她,她可能会醒一下,然后如果想睡还是会睡过去,但今天当范长林的手触到她身上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身体的警醒让艾琴都始料未及。

范长林的身体就贴在艾琴的身后,她已经能感觉到他的亢奋。

范长林也能感觉到艾琴的身体一动不动的紧绷着,在他的手下非常的僵硬,连最柔软的地方也是紧的,过去的艾琴不是这样的,在他的怀里和手上,她总是温柔绵软的像一只小绵羊,艾琴并没有准备好,但他还想做下去,错过此时,他不知道自己的机会还会不会有?

他希望他的手能带着一团火,在艾琴身体上温暖燃烧,挤走她身体的紧张和僵硬,让她重新变得温软柔韧,然后真正的接纳他。

艾琴就睁着眼睛,不动也不躲避,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重新接纳范长林,她不想凭感觉和想象处理事情,尤其是婚姻这种大事,她要亲自体验一番,自己的底线究竟在什么地方。范长林对她说了实话,这一点艾琴是承认的,说实在的,那种事,如果当事人不承认,你凭一张暧昧不明的照片能确定什么?而且从他的态度上艾琴也知道范长林真是悔不当初,他给何雪盈钱,是因为他可能给不了别的,现在非常流行的一句话就是: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是事!所以,她想原谅范长林,她要怎样做,才能真正能原谅范长林?

范长林隐忍的有些难受,身体的膨胀似要冲破灵魂,让他的手有些许的颤抖与慌乱,他把艾琴的身体转了个方向,让她的脸对着他,他伏下去,在艾琴的耳边说:“艾琴,我爱你!”

艾琴什么也说不出来,有一个想法电火石一样地划过她的脑际,范长林这个爱是真实的吗?是自始至终的吗?是没有条件的吗?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范长林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艾琴你真的可以不在乎吗?

范长林搂着她坐起来,一边亲 吻她一边试图褪去她身上的睡衣,但他的嘴里一片咸涩,艾琴的脸上一片冰凉,以范长林对艾琴的了解,这绝不是艾琴听到“我爱你!”的感激涕零,而是另外的意思,这里面有拒绝、有委屈、有不甘、有愤怒、甚至有屈辱,他的心渐渐的凉了,跟着的是身体,渐渐的凉去。

他原来总有办法让事情达到他的目的,他自认自己是个聪明人,但现在当艾琴不给他机会的时候,他真的是束手无策,他也是到现在才明白,他事事有办法,不用耍强,不用着急生气发火就能达成自己的愿望,是因为艾琴爱他。

他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给艾琴擦了擦脸,又放她躺下,盖好被子,最后说:“再睡一会儿吧!”

两个人都没有睡着,也没有说话。

局面渐渐明朗,两个人都已经清晰,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并不是简单的原谅或者不原谅的问题,而是,是什么呢?夫妻间信任受到了猜忌的困扰、尊严受到了挑战、绝对的隐私被外人分享,而这些对于婚姻关系都是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如果缺失,那么这是个什么样的婚姻,让人怎么想象啊!

二十六  范长林和艾琴在地下停车场遇到了徐子谦,徐子谦看着神情倦怠的两个人站在电梯里,眼神暧昧:“昨天你们庆祝到几点?”口气里带着调侃。  那两个人都没有回话的意思,电梯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徐子谦也不好多问,心里盼着电梯快点到达他们要去的楼层,然后各进各屋,他在办公室还没坐稳,就听见敲门声,正琢磨是谁呢,就看见门被推开,艾琴探进半个身子。徐子谦赶紧站起来招呼:“艾琴!”  把艾琴让到沙发前坐下,看艾琴半天没说话,觉得肯定是有事,他想叫秘书室给艾琴送杯咖啡过来,但想了一下,还是自己来,他从靠窗的低柜里拿出他喜欢的咖啡冲好,加糖加奶沫,用勺子搅好,顺便又拿了几片饼干一起放在艾琴坐的沙发前的茶几上,自己坐在另外的单只沙发上。  艾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难开口,来上班的路上,她想无论事情会怎么样,她应该是有所准备的,首先就想到房子,目前他们只有这栋正在住着的房子,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个房子,因为就身在房地产市场里,东三环、东四环的在售楼盘都在心里装着,想想圣地现在已经开卖的香湖楼盘,可能最适合自己,但是,圣地自己人买自己的楼盘是有手续的,首先要打报告,最后都要有徐子谦的签字才能购买,所以她来找徐子谦。这并不是什么难开口的事,可艾琴半天也说不出来,她和范长林的幸福婚姻有了问题,自己在心里痛苦煎熬也能忍受,但第一次自己面对别人揭开的时候,还是让艾琴伤心不已,这等于真的确认了,没有了折返的机会?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双手捧住咖啡杯:“我想买一套香湖六号楼顶层的房子。”  这句话其实很平常,目前北京的房地产市场如火如荼,买卖两旺,圣地的员工又都在这个市场的前沿,每天感受到沸腾着涌动着的买房激情,所以买房的人也多,艾琴要买套房,这简直是太平常的事儿,可艾琴的神态和语气让徐子谦觉得非常的不平常,他想问怎么忽然想起买房子,但是问不出来,心像是被什么紧紧地揪住,一时不能言语。  按着时髦的说法,香湖六号楼是这个小区的楼王,一梯一户,都是二,三百米的大户型,顶层是复式结构,下层厨房、餐厅、客厅、书房、保姆房,卫生间上层三个卧室加一个全玻璃屋顶的大露台,房子南面正对一片湖,北面是社区的中心园林,设计时就规划栽种二十几个树种和灌木,让每个季节都有亮丽的颜色,确实是好房子。  徐子谦只说了一个字:“好!”转念又问:“要不要带装修的,老田他们有装修套餐可以选择。”  这个艾琴比他清楚,她从徐子谦的表情里已经知道他完全了解了自己的意思,所以也不再说什么,艾琴放下咖啡杯“我把申请报告发到你的邮箱里了。”  看着向门外走去的艾琴,徐子谦想,自己要说些什么,就叫:“艾琴!”  艾琴回过头来。  看着艾琴,徐子谦终于说不出什么话来,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儿。”  他和田丰收都知道,艾琴他们家是范长林支付一切,艾琴的钱只管自己喜欢的花费,但艾琴似乎花的很少,她那几样价值不菲的首饰、手表也是范长林出国、去香港带回来的,衣服鞋子提包几乎也都出自范长林的手,对于范长林和艾琴走到今天,徐子谦始料未及,网上照片出来以后他恐怕会有事情,但一切都很平静,当他觉得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今天艾琴出手要买房子,意味着什么?  范长林和艾琴都是他的朋友,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暗暗地喜欢过艾琴,那是一种宠慕的喜欢,艾琴没有大城市女孩子的傲慢娇气,这让他们几个来自农村的男孩子与她在一起很自在,她的大方爽朗像柔软剂,在三个叽里咕噜的男人之间起着糅合的作用,在今天来看艾琴当时拿出的十万元,最直接的改变了他们三个人的命运,这个更强化了爱,但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向艾琴表白,他觉得自己不够好,艾琴值得更好的,所以当范长林说要跟艾琴结婚的时候,他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心反而踏实下来,好像给自己珍爱的东西找到了最合适的地方安置,终于可以放心了。他觉得范长林很好,真的很好,聪明有智慧,非常的有责任感和使命感,遇到挫折从不埋怨,而是寻找做下去的理由;人长的体面,难得的是举止文雅,性格温和,根本不像是从农村出来的;他一直死心踏地地追随着范长林,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而当圣地逐渐强大,他在业界的名气也有了的时候,也有比圣地还好的企业向他伸出橄榄枝,但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不知道谁还能让他佩服得心服、口服。  其实男人之间的友谊和合作就是这么简单,他们长期以来建立起的信任、默契,是金钱、地位、权势取代不了的,因为如果没有信任和默契,金钱、地位、权势这些附着在事业上的东西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徐子谦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下,夫妻之间的事外人还真是不好多说什么,可是范长林和艾琴不是别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影响圣地,他做不到静观不动,他有很多话不便对艾琴说,但是对范长林可以。

范长林今天完全不在状态,昨天成功的喜悦在今天凌晨就消退殆尽,他突然非常沮丧,愣愣地坐在办公桌前连每天上班第一件事浏览邮件也没做,干脆电脑也没有打开,一切已经朝着他不能控制的方向滑去。

徐子谦连门也没敲,推开范长林办公室的门就进来,一屁股就坐在范长林对面的椅子上。

两个人之间隔着个老板台,互相对望了片刻,还是范长林禁不住徐子谦审视的目光,先闪开了:“有事吗?”

徐子谦紧盯着范长林的脸:“艾琴刚跟我说,要买一套香湖六号楼的房子,这事儿,你知道吗?”他看范长林的脸上惊讶一闪而过,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你真的跟那个女人有什么?你还追这个时髦?为了外边的女人你要跟艾琴离婚?”

徐子谦的口气里带了一丝的轻曼,这丝轻曼让范长林的内心很不是滋味,但他还是忍住:“我不知道她买房子的事,也不想离婚。”心里却是寒冷的,艾琴已经在准备离开。

“那你告诉艾琴没有?也许你会用冷的,不说也不理,让艾琴自生自灭。”徐子谦有些生气,语速快了起来。

范长林摇头:“没有,她是我老婆,对我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挽回,但事情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那,你承认错误了没有,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那种事,想一切办法留住她。”说完徐子谦也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废话,范长林想做的事,他会千方百计去做的。

“那对别的女人可能管用,可对艾琴没有用。。。。。。她什么都明白,头脑不是一般的聪慧,有的事她不计较,不是她不清楚,而是不想计较,所以你说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她感觉很重要。”这么多年来,范长林有很深的体会,他的声音很低,透着无奈。

现今社会的男人,别说偶尔出轨,就是养个二奶三奶的又能怎么样?养得起也是一种能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如果玩出了事,那完全取决于老婆的态度,有的人照样过的滋润,有的人便是身败名裂。年轻的女孩对阅女无数的男人趋之若鹜,认为是有能力懂情趣魅力无边;还有就是只要有权有势有财有貌,并不计较男人是不是滥交男。连媒体也是非不分,娱乐界一名人,婚内出轨,抛妻弃子,媒体还追踪报道此人与新妇国外旅游秀恩爱,社会的价值取向一定是影响每个人的思想的,而徐子谦不愿意受影响的是范长林。

徐子谦不愿意问: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这事已经是既成事实,说多少也改变不了。

看着范长林憔悴而疲惫的脸,徐子谦还真没见过这么无力的范长林,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你是怎么想的?”最后徐子谦还是问了出来,如果范长林能知错就改、悬崖勒马,他打算帮帮范长林,现在他从某种程度上对范长林有一丝的同情,范长林的老婆不是个普通女人,是艾琴,即使他想家里红旗不倒,但这杆红旗有点大,他想扶恐怕也扶不住。

其实离婚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个两败俱伤的选择。

二十七 °?  圣地的招股说明书在《中国证券报》上全文刊登,圣地员工的心情可谓欣喜若狂,各路人马也都从不同的媒体上知道了圣地上市的信息,一时间圣地的各位老板受到的祝贺简直是应接不暇。  艾琴在家的时候接到爸爸的电话,这让她很意外,因为老爸从不给他们打电话,一般有事情打电话的总是妈妈,或者是艾强。  爸爸在电话里说:“你把免提打开,叫范长林一起来听。”  艾琴乖乖地打开免提,又叫了范长林:“老爸,你说吧!”  “不要翘尾巴,知道吧,那钱不是你们的,是老百姓积少成多让你们干事情的,少接受媒体采访,什么身价多少多少亿?多做实事,知道不知道?你们两个要互相提醒!”   艾琴赶紧应着:“我知道,老爸,别操心了。”  范长林也说说:“爸,我们记住了,等忙过这阵子去看您。”   圣地上市募集资金上百亿,媒体大宣:圣地的四个创始人各自身价多少亿、范长林和艾琴这对夫妻档合计身价多少亿、圣地员工里出了多少个百万富翁,一时,他们成了造富机器,如同中了彩票,天上最大的一块馅饼砸到了他们头上,羡慕的、嫉妒的、欢喜的、等着看笑话的人皆是.  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昏昏然,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身价多少亿?  挂了电话范长林和艾琴互相看了看,老头从来不对他们的事发表意见,这段话确实令人深思.  圣地的全体员在第二天早上上班打开电脑就看见董事长范长林发来的电子邮件:各位同事:圣地上市值得庆贺,但请大家仅记,圣地今后经营的成败,我们工作业绩的好坏,已不仅仅是我们几百人的事情,而是关系到所有的投资人,我们的责任更加重大。  人在成功时保持清醒的头脑至关重要。  范长林也接到了NND电话,老太太让他们周六带上范小铁回家,一家人要好好庆贺,说从知道信儿就开始采购,大家要坐在一起吃顿饭,范长林眼睛看着艾琴,对着电话嗯嗯了两声。  周六早晨,吃过早饭,范长林就催促范小铁换衣服,然后把头转向艾琴:“一起去吧,我妈准备了好几天!”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忐忑的,他没有把握艾琴会去。  艾琴从知道周六要回范长林家,心里就很纠结,去还是不去?如果不去,在平时也没什么,放现在那对于范长林和那个家就是拒绝了。她本意是不想去,本来自己心里有打算,为什么还装成没事似的对范长林的家登堂入室?虽然她和他们没什么积怨,但过去是爱屋及乌,现在连屋要不要还不清楚,就更顾及不到乌了:“我不想去!”艾琴看着范长林,她在他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的想法,也没有顾忌说出来。  范长林看了看艾琴,叹了口气:“艾琴,我们找时间好好谈谈吧。”  艾琴想想,也是,这么久了,他们没有好好地谈过。  范小铁换好衣服下楼来,看见妈妈还穿着居家服:“妈妈,快换衣服,我都等不急了。”他心里想着奶奶家的大狗,恨不得一步就到奶奶家。  艾琴说:“妈妈今天肚子痛,你跟爸爸去吧!”  范小铁跑过来,拉着艾琴,把小手放在艾琴的额头上:“爸爸,妈妈最近老肚子痛,是不是要上医院呢?”  范长林走过来搂住范小铁:“你妈肚子痛,你摸她头管什么用?让妈妈安静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确定她没问题的,你要负责。”稚气的童音很坚定:“我要妈妈的时候,妈妈就要好好的出来  艾琴拍拍范小铁的头:“跟谁学的,这样跟爸爸说话?”  “是张博有的爸爸对老师这样说的。张博有被许天昊打了。”范小铁能分辨成人之间的语言的好坏,但还不能分辨这些话是否适当,所以有样学样。  艾琴拉着范小铁坐在沙发上:“这样说很严重,也不尊重人。”  范小铁脱离艾琴跑到范长林身边,拉着他的手:“爸爸,对不起!”然后转移话题:“女生太娇气,你没对她好她生气了!”他把在学校里男生对女生的那点儿看法和经验都用在这里。  艾琴想,男人是不是自生下来就有优越感呢,范小铁才这么小。   范长林拧了拧范小铁的小脸:“所以你要多照顾她们,才是男子汉呢,咱们回来的时候,给妈妈带好吃的回来。”还是大男人的想法。  父子俩个牵着手走出去。  艾琴看着他们出去,孩子对爸爸的依赖和崇拜尽在眼中,一腔苦涩无处发泄,范小铁因为父母的缘故,要改变他目前的生活状态,爸爸妈妈同侍左右的时候越来越少,将来可能会没有。他七岁,距离他成年还有十一年。。。。。。艾琴暗暗数着日子,十一年有多长?她和范长林结婚有十一年了,没觉得时间长,好像一转眼就到了今天,这十一年她做了什么?跟范长林结婚,两人世界过了三年,然后有了范小铁,圣地从一个小的销售公司,长成了一个市值百亿的公司,这中间她读了个研究生,买了这个房子,有了自己的家,还有什么?她一时就想不起来了,这十一年就浓缩成这个。虽然困难也很多,但是没觉得怎么难,因为有个什么时候想靠就靠得住的人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很奇怪,艾琴并不太想范长林的不好,相反,她老是想他的好,然后反问自己,如果没有这个好,自己能不能过下去?

艾琴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天渐渐冷了,花园需要收拾,落叶要清理,有些花需要穿上衣服,包裹起来越冬,还有房子的西边艾琴种了几颗爬山虎,夏天的时候能够遮挡西晒的太阳,朝西的房间也可以凉爽宜人,但好像今年的爬山虎有些疯狂,枝蔓越发的疯茂,把西面的窗子遮住了不少,艾琴觉得该整理一下,以往这些都是范长林来做,她顶多是打打下手,范小铁在旁边连玩带闹,一家人也能快快乐乐的过一个周末,现在艾琴想自己试试。她换了衣服,戴上帽子和手套,从车库里拿出范长林的工具,搬了梯子,支好,然后就爬上去  爬山虎的枝蔓看似很柔软,可是你想让它们按着你的意思改变攀爬的方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过去看着范长林驾轻就熟的三下五除二几下子就弄好的事,艾琴站在梯子上半天还没把想归拢到一起的枝蔓弄到一块,脸倒被扎了两次。  范长惠和她老公杨俊生生开着车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艾琴站在梯子上。  范长惠赶紧下车过来:“姐!”  艾琴低头看见范长惠,又看见跟着走过来的杨俊生,这还真是稀客,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从梯子上下来:“杨俊生真是难得来!”算是打了招呼。  范长惠也不介意艾琴身上的土,直接挽住她:“姐,祝贺你,亿万富婆!”又撇着嘴问:“这活干嘛不让我哥做?”  艾琴招呼他们进屋,阿姨倒茶弄水果,艾琴说:“给长惠打苹果汁吧!”又转眼看杨俊生:“杨俊生好像胖了些。”也不知道对这个妹夫说什么:“你一直都忙!”  杨俊生先帮范长惠脱了风衣,等范长惠落了座自己才坐下:“大嫂,有谁知道亿万富翁在家里亲自打理花园?为什么不请人呢?”

艾琴端了把椅子坐在他们对面:“我是想自己过过瘾!没想到还挺不好弄,真是那行都不容易。”  “我哥是行家,这点事儿对农村出来的不算什么?”  艾琴指指范长惠的肚子:“小家伙怎么样?”看范长惠唇红齿白,也似胖了些,知道日子过得不错。  杨俊生欲言又止。 艾琴跟着范长惠上楼,把她安顿在客房:“长惠!你们不是在妈那儿聚会吗  范长惠笑嘻嘻地坐在床上:“我们去了,一大家子人乱哄哄的,呆了会儿就跑了,姐,我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我告诉杨俊生我怀孕了,他高兴死了,立马找我们行长,调换了一下工作,现在出差少多了,天天接送我上下班。”  艾琴看着范长惠,她确实是很满足的样子:“你觉得好就是好啊!”  范长惠舒了一口气:“男人,其实也挺好办他们,家里的人财物全不交给他们,他们也蹦不出什么大圈儿去。”看艾琴不想接下句话的样子,就往外推艾琴:“你去吧,我睡一会儿,然后让杨俊生带我们吃饭去。”  艾琴被推出来,站在楼梯中间,看着下面坐在沙发上的杨俊生,虽然其貌不扬,但海外留学、事业的成功、见多识广让他平添了自信优雅的气质,衣服都是名贵的品牌,虽是休闲的款式搭配也是用了心的,看着也顺眼,男人年轻时拼命奔学业、事业,也是有道理的,大公司的金领和天天提着菜篮去菜场,为了几分几角和菜贩斤斤计较的男人气质是截然不同的,那股子坦然和随意不是一两天就可以装成的。  她和杨俊生并不熟,在范家都属于外来人口,从来见面都是闹哄哄的一大家子,并没有单独相处过,现在。。。。。。艾琴走下楼梯,招呼杨俊生:“喝茶吧!”  杨俊生坐正的身体喝了口茶,看看坐在对面无话可说的艾琴:“要不,我们把花园的事做完?”很讨好的提议。 艾琴觉得也是,跟一个不太熟的人在一个开放的空间比干坐在这里强。  两个人回到院子里, 杨俊生朝梯子走去。  艾琴以为他要爬上去弄爬山虎赶紧说:“那个不弄了,让范长林弄好了。”她决定还是给那些花和石榴树穿衣服,干这个比较合适,毕竟杨俊生穿的不是干活时穿的衣服。于是两个人从车库里拿出防风布。  杨俊生主做,艾琴打下手,到底是男人,个子高有劲儿,挺得心应手。  艾琴正低头剪铁丝,就听杨俊生说:“大哥在男人中可称极品,大嫂你也是有福之人!”   艾琴剪铁丝的手一顿。

二十八  艾琴知道他这句话是跟着她前一句话来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迟。后来她和宋瑜在员工餐厅吃午饭的时候问:“有人说范长林是男人中的极品!”艾琴知道杨俊生的言外之意是说她生在福中不知福。  宋瑜把一口白米饭送到嘴里:“你连这个也没体会?”口气里满是不屑:“我说你被他们保护的太好,一点没错。你眼里除了工作,就是范长林、范小铁、都不看看这世界都变成什么样儿了?其实真是得失相依,我也是离开韩江以后,才开始冷眼看世界,范长林明摆着是极品,不然连主播都主动送上门儿,你以为她们是吃白饭的。”说完这话,她以为触及了艾琴,不好意思地:“嘿,嘿!”干笑两声。  艾琴并不介意,正如宋瑜所说她过去很少想这些事,工作很繁忙,工作以外的人情往来都很少,范小铁又小,虽然有阿姨但是她也得事无巨细的都要想到,所以对于范长林关心、照顾真不多,对范长林以外的男人更是像绝缘体,整个没感觉。  范长林是个生活能力非常强的人,可以把自己照顾打点的很好,所以艾琴并不用在他身上操什么心,对于一个这样的人,你的关注度就会下降,即使他每天在你身边  范长林是因为这个,才会……艾琴看看宋瑜,稍有讥讽地说:“那,我真是怠慢了这个极品,所以他不耐烦了!”  宋瑜觉得艾琴有一丝的自怨自艾,这种情绪最不好:“你们相处的模式,结婚之初就确定了,这个不能成为问题的根源。”  艾琴很认同,结婚的前两年基本上就是婚姻的磨合期,几十年的婚姻模式:双方的喜怒哀乐、对亲人朋友的相处之道、家里的生活开销、财政大权由谁掌握、甚至谁主大事谁管小事,谁更照顾谁多一点,基本上那个时候就摆好了,各家都不尽相同,但两个人过得舒服又关别人什么事?  回到办公室接到范长林妈妈的电话:“艾琴!”  “妈!”艾琴叫出来这个字,自己也觉得别扭,知道自己星期六没有和范长林、范小铁一起回家,老太太来兴师问罪。  “我本来要到你公司去看你,怕老大看见,所以,你出来好吗,我在你公司楼下的茶馆里。”老太太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就静待。  艾琴本来要去工程部去看看装修套餐,可老太太已经来了,只好跟宋瑜说自己出去一下,工程部等她回来再去。  范长林的妈早就点了茶和小吃,自己自斟自饮。  艾琴对她这个婆婆有那么一点儿佩服,只有小学文化在农村过了半辈子,适应能力非常强,到了北京生活的如鱼得水,滋润非常,穿着打扮,说话行动比城市里土生土长的老太太一点不差,刚从农村出来的时候,面相又老又干,皱纹又多又深,在北京呆了两年,人稍稍胖了些脸也滋润白皙起来,老太太有话:我儿子是大老板,当妈的总不能给儿子丢脸。当然,范长林的钱也花到位了。现在老太太上哪儿都不怵,就这个连北京老太太也鲜少有人敢进的茶馆,老太太就独自坐在里面  艾琴走过去坐在老太太对面:“您吃饭了吗?”正是饭点儿,不问不合适。  老太太说:“吃不下去,等跟你说完话再吃。”  几句话就让艾琴落了下风,艾琴不想再说什么,静等老太太开口。  老太太有备而来:“艾琴,你不来看我,我来看你,老大说你不舒服,我知道你是心里不舒服,我说过如果是老大做的不对,我不饶他,跟你站一头。”  是有过这个话,艾琴记得。  “对那个事儿,老大认错了没有?”  艾琴知道老太太说的是那件事,只能点头。  “那你呢?还是不原谅?”老太太不看她,自己喝茶:“所以你找借口不上家里来?”老太太还明察秋毫,听艾琴半天没言声,又说:“还是你面子上过不去?”  这么咄咄逼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艾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她有一丝的不适应。  “老大这件事是错了,可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想想他的好,怎么就过不去这一关了,判死刑的人还要念他以前的功绩量刑呢,老大这么多年来为了公司,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就因为这一件事儿全抹了?“老太太显然是一肚子话一个劲儿往外冒。看艾琴坐在那儿不出声,心里更是不痛快,这个儿媳妇总是不冷不热的:“那个男人做到老大这个份上,还看顾着媳妇,带着孩子?女人不能不知足,得理不饶人,你也奔四十的人了,我这是为你着想,现在四十岁的女的,出去找男人得找多往六十上去的男人,这些你都知道不知道?还有我孙子呢,我得要我孙子。”老二老三都生的闺女,就这么一个孙子。提到孙子,老太太有点儿柔软。  原来在一起,没什么厉害冲突,艾琴也不知道她婆婆这么能说,而且是带着计谋的,这一段话里有试探、苦肉计、唬人计、哄人计。老太太果然了得。  稍作喘息,老太太换了个语气:“男的就是和女的不一样,这个你知不知道?”还想苦口婆心的说下去,被艾琴打断。  “妈,我要是您的女儿,您会不会还这么说?”  老太太稍微愣了一下。  “范长林是您儿子,您这样说,我能理解,可是我也没有大逆不道?”口气不似平时的温和又带着一点漫不经心,透出了不奈和尖锐。  老太太从来没跟这个儿媳妇PK过,原来外表柔柔的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的女人,说出话来,是这么硬气。有这么个难对付的老婆,自己儿子日子果然不好过:“我是怕你闹离婚呢,好好的公司,好好的家,你不可惜呀!”老太太立时软下来。  “我和范长林的事,就让我们自己处理,您让司机送您回去吧!”艾琴说着就结账。  老太太不肯就这么罢休,拉住艾琴:“别毁了老大!他熬到今天不容易,你也是当妈妈的!”言下之意是也应该理解她这位当妈妈的心,也懂得让艾琴换位思考。  艾琴并不愿意让老太太担心,就又坐下:“您别担心了,没有那么严重  安抚了老太太半天,让司机开车送老太太回家,才往楼上走,越想越觉得气愤,周六范长惠两口子来大概也是做说客的,范长惠还特意带着杨俊生来秀恩爱,看着他们艾琴也是无语,真的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吗?是自己生活的过于认真吗?是真的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吗?  不知不觉度到范长林办公室的门口,她推门进去,范长林正伏案工作,敲击电脑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清晰地回荡,非常的有节奏。  艾琴本来是要发几句牢骚:请别让你家的人再来找我,他们都为你开解,有没有人想到我?  现在站在这里看范长林工作,这几句话突然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怨妇,在乞求别人的怜悯.  范长林可能是告一段落,从电脑屏上移开视线转到来人的脸上,他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老板台,走出来:“后天,我们要去上交所,圣地开盘,我正在写讲话稿。”看着艾琴神色复杂问:“有什么事吗?”  艾琴摇摇头,但还是说:“妈刚才来找我,她很担心你!”  范长林沉吟片刻,知道他妈妈来找艾琴会说什么,他太了解他的家人:“对不起,让你为难了!”他只能说这个。  “你没告诉他们吗?你很有能力,一切尽在掌握,可以很好的处理任何事情?”语气中带了讥讽和怨气。  范长林也有些气,自己明明战战兢兢,艾琴明明知道这事的主动权在她自己手里,还来说这样的话,但他还是沉了一下说:“我对没把握做到的事,不会说出口。”  范长林的语气和面部表情的冷硬让艾琴知道他生气了,艾琴还想说但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二十九  去上海的队伍堪称庞大,范长林、艾琴、徐子谦、田丰收、董事会秘书和张丽丽提前两天已经过去做前期准备,在机场候机厅,见过了中介机构:券商、律师、会计师各出的一个人,还见到了徐子谦的老婆林悦华。  艾琴迎上去跟她打招呼,她们经常见面,很是熟识:“你怎么还单独来呀,跟老徐一起从公司走多好!”  林悦华跟范长林他们打个招呼,就拉着艾琴找个沙发坐下:“老徐非让我跟他一起去,说这么大的事儿,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  艾琴点头,确实有道理,林悦华有了孩子以后就辞职做了全职太太,接触社会的机会少,徐子谦有时公干也把她带在身边:“老徐真是体贴你。”  林悦华比徐子谦小七岁,被徐子谦呵护的还有小女儿的娇态,她伏在艾琴的耳边说:“艾琴姐,其实,我也愿意来,可以看着徐子谦些。”  艾琴觉得好笑:“你不放心老徐呀?”这是长着两条腿儿的人又不是东西看能看得住吗?  林悦华也笑:“反正夫妻在一起是没错了,联络感情啊,他现在是这个身价,我就是一家庭妇女,完全劣势。”嘴上这么说,心里并不担心,因为口气是轻松的,顶多是未雨绸缪。  艾琴就没有想得这么远,对她和范长林的婚姻走一步想十步,从没有,她一直很享受当下的生活,苦辣酸甜一样也没错过,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艾琴也是随时检视自己。  “艾琴姐,你和范哥多好呀,天天在一起,事业上是搭档,生活上是伴侣,让人羡慕,我闲的时候给杂志写稿,不知他们怎么听说我认识你们,想给你和范哥专做一期,封面就放你们俩的一张经典照片,题目都想好了:珠联璧合。”林悦华兴致勃勃、喋喋不休。  艾琴看看了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徐子谦,徐子谦明明是看见他老婆对着艾琴喋喋不休了,但当他和艾琴的眼神就要相碰的时候,他把目光转开,看向了别处,艾琴更觉得蹊跷,虽说林悦华平时就话多,分析原因可能是经常独自在家,缺少交流圈子,但徐子谦知道她和范长林的事,林悦华难道不知道啊?  “艾琴姐,你说成吗?”林悦华碰了碰艾琴的胳膊。  艾琴也不好一口回绝,就问:“什么杂志啊?”  林悦华说出杂志名字。  艾琴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看艾琴疑惑的样子,林悦华也坦率:“是个二流杂志,但读者群还是蛮大的!”   艾琴也笑了:“我和范长林从来没一起接受过访问,也没上过什么杂志。”  “这样更好啊,更新奇更能吸引眼球。”林悦华没听出艾琴拒绝的意思,照着自己的思路说。  就是有一种人能这样,自说自话?幸好,提醒登机的广播响起来,他们准备登机,艾琴说:“以后再说吧!”总算是蒙混过关。  范长林过来拿过艾琴放在身边的手提行李,提在手上,一行人走向登机口。  她们定的商务舱,比经济舱宽敞舒适,又比头等舱低调,范长林安置好随手的行李,又看着艾琴脱掉外套坐下系好安全带,才自己坐下来,林跃华和他们隔了个走道,她探过身子伏在艾琴的耳边说:“范哥真的太模范了!艾琴姐,你真让我羡慕死了,最难得的是,范哥还这么有风度。”  过去林悦华也这么说过,每次听她说完,艾琴都会回头看看范长林,自己的人当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心里也甜丝丝的,今天又听到林悦华这样说,她的直觉是反感,她听到了太多的范长林的好,好像大家都是商量好了的,一齐发动,范长林究竟怎样,她们能比她清楚?  空中小姐过来检查行李箱是否扣好,林悦琴只好坐正的身体。  艾琴乘机闭上眼睛。  范长林上了飞机就拿着空中小姐的送过来的报纸看,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手不释卷。  飞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正式起飞,范长林看看艾琴闭着眼睛,艾琴不喜欢坐飞机,她如果休息不好会晕机。范长林以为她不舒服,探过身子问:“有没有不舒服?”随手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小筒凉糖:“含一颗就好些。”  艾琴这些日子的睡眠都不太好,她正想不要晕机吧,就听见范长林的话,睁开眼睛,从范长林手里拿了一块糖含在嘴里,口里一派清凉。又闭上眼睛,空中小姐送来毯子盖在她身上,她往宽大的椅子里窝了窩,迷迷糊糊地睡去。  中间她知道空中小姐送过餐和水,但她没有要吃要喝的意愿,眼睛又沉得不行,也懒得睁开,所以直到范长林叫她:“醒醒,喝点儿水吧?”  睁开眼睛,知道飞机已经在降落了。  飞机停稳,艾琴站起来准备下飞机,头睡得昏昏的,打了个趔趄,范长林一把扶住她,然后就一直牵住她的手。  当着这么多人,艾琴不好意思退出自己的手,像个乖乖妹一样让范长林拉着,她用眼角地扫扫周围的人,就看见田丰收正直直地瞧着他们。   董事会秘书和张丽丽站在出站口等他们,早有租好的车等在停车场。  在车上范长林说:“我们休息一会,去拜访一下上交所的高层,已经安排好了,今后要和他们经常打交道。”他示意中介公司的几位:“你们几位可以多休息,自由活动活动,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进到饭店大堂,董事会秘书把房间钥匙分别给了每个人,范长林拿了钥匙牵了艾琴在服务生的引导下上电梯。  他们的房间是个套间,从进了房门就可以看见里间的超大尺寸的大床,艾琴愣了一下,也不得不听从这样的安排。她怎么要求董秘?给我单开一间房?或者给我们安排两张单人床的那种?完全说不出口!在这种情况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可能不给范长林面子,范长林也知道,所以才会那样自然的牵她的手。  艾琴想想,也没什么,范长林还能怎么样她不成?  没想到的是与上交所的上层见面却是相见甚欢,双方年龄都差不多,谈的也没有多正式,只是他们询问了很多房地产开发方面的现状,又问了问圣地目前储备的地块在北京的什么方位,有没有进军上海的计划;特别问了问他们募集资金的使用计划,除了进一步购买土地外,对沙漠改造计划也很感兴趣°??  范长林肯定是为这次会面做过精心的准备,他很熟练地说出了募集资金使用的每一个项目,连数字都说得极为准确,最后他说:“沙漠改造计划,这个项目当时我们第一步想投资一个亿,现在看这个计划有点匆忙,后来又考核了周边的交通规划,一两年内改变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可能会改变募集资金投向,转投三亚,国家产业调整正在进行,环保又收益高的项目无疑是旅游产业,所以……”  上交所的一位领导打断了范长林:“沙漠治理也很重要啊!”  范长林并没有被问住:“但股东利益最大化是上市公司的责任,沙漠治理我们会做个福利产业,最好目前不用股东的钱。  上交所的几位听了范长林的话,都表示同意。最后又开玩笑说:“上市公司是太阳下经营,光天化日盯着你的人多了,所以一定要守法,另外就是有问题多沟通,像今天范总说得募集资金要变动,今天说了,等你们股东会通过的时候,我们就能很好理解了。”  艾琴还为范长林说起募集资金变更的事有些担心,这个事董事会是讨论过的,可是也不必这么急着说出来,毕竟圣地还没有开盘,现在听上交所的几位这么说,心底也一片释然,想来范长林对交易所领导层的工作习惯有所了解了,才会这么说!艾琴看范长林,一身黑色西装,雪白的衬衣,枣红色的丝质领带,银质表带、银质袖扣,干练而时尚,完全的职业风范,虽说不上英俊潇洒,但是也不是皮糙肉厚,他有着南方男子的柔和细致,再加上一副无框眼镜,倒是温文尔雅,带着一丝清新淡静的韵致。  最近以来,艾琴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范长林,结婚以后她似乎没有特别留意过范长林的气质修养穿着打扮,她太想探究她原来以为了解而实际并不完全了解的范长林。  回到饭店已经是夜幕降临,范长林代表圣地宴请中介机构,圣地来上海的各位悉数参加,因为明天圣地要挂牌儿,还有个正式的仪式,所以大家都没怎么喝酒,餐桌上因为有张丽丽在,所以虽然是真正的客饭,但并不拘束,张丽丽的热情与行为举止到位又恰当,暗暗地指挥服务员倒酒布菜,因为要方便照顾客人,范长林坐主位,然后左右分坐券商、律师,徐子谦和田丰收被艾琴推到前面,挨着券商、律师坐了,张丽丽坐在田丰收旁边,会计师坐徐子谦旁边,然后是董秘、艾琴、林悦华。  这种场合,如果自己不是主角,艾琴倒是乐得坐在这个位置上细嚼慢咽。  范长林畅谈了一番圣地将来的发展,圣地今年的业绩很好,一定要每年分红给投资者,赢得好的信誉和口碑,适时增资配股,这样圣地会快速发展壮大,圣地对本次与三个中介机构的合作非常愉快,希望能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三个中介机构当然喜不自禁,这样的大单无疑是圣地对他们最好的感谢!几个人说了很多恭维的客气话,最后券商说:“说一句时髦的话,这就是双赢!”  艾琴看范长林喝了一点酒,也可能是圣地的历史时刻就在眼前,他有些兴奋,脸有些红,话也比平常多些,艾琴看着侃侃而谈范长林,充满自信的双眸睿智而温暖,语言坦率而机智,觉得他越来越有一个大企业领导者的风范,可是当范长林只面对她一个人的时候,这些特质都不翼而飞,变得小心谨慎,揣揣不安。想到这些艾琴对范长林生出一些怜悯来。   大家最后又撞了下杯,皆大欢喜!  范长林拉着艾琴的手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穿过长长的甬道,进电梯,又穿过长长的甬道走向他们的房间,他刻意走的很慢,想把酒足饭饱、功成名就、娇妻相伴的美好时刻拉得长一点,最好能把这一刻永远留住。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仅仅是表面的,深得东西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在此刻想,如果说他逃避就逃避一次,软弱就软弱一次吧,他这次想放任自己一回。

三十  走的再慢也有走到的时候,用磁卡开了门,终于又是两个人互相面对。  艾琴先洗澡,换好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她等到范长林起身去卫生间洗澡的时候,熄了房间里的大灯,留下夜灯,上床,今天大概是什么话题都不适合谈的,她想让自己尽快睡去。  范长林这个澡洗的时间很长,他甚至在洗澡的过程里回顾了他三十八年来的重要时刻,上小学、带上红领巾、到镇里上中学、县里上高中、北京上大学、遇到林潇、徐子谦、田丰收还有艾琴,有了一生的友谊、爱情和婚姻,创建圣地,当时他们为公司取名字争的面红耳赤,还是刚到了国家税务局的林潇说:我觉得叫圣地吧,希望这个公司赚钱、壮大、干净,做正当生意!是年轻人成就理想的大舞台!他、田丰收、徐子谦都觉得好,后来又打电话给艾琴,艾琴也很喜欢,想到圣地的名字就想到林潇,这么多年他们因为都非常忙,相聚的时间不多,但友谊一直持续着,今天这个时候,他想让林潇也能分享他的喜悦以及奋斗很久等待很久的成功,于是,他擦干身体穿上浴衣,看看艾琴似乎睡了,轻手轻脚地关上套房的门,给林潇打个电话  铃声刚响就被接起来,一声清朗的声音传过来:“范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