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瓷只觉得头晕目眩, 弯腰伸手就要去?捡地上的碎片, 被闻声?而?来的裴寂及时?攥住了手腕。

进了庄园之后, 他的右眼皮一直跳得厉害,心也时?不时?一阵慌,刚才听到楼上的声?响, 他第一时?间便?冲了上来。

贺瓷的脸上血色尽褪, 浑身?都?在发着抖。

糖豆年纪还太小, 不知道大人之间的这些事, 只是见妈妈这样, 很害怕的抱住了她的腿, 嘴角向下撇着, 她仰着头看着贺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祁嘉义冲出房门,脸色煞白:“贺瓷……”

没有关紧的房门和贺瓷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贺瓷的腿软到站不稳, 嘴角勾起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站在祁嘉义的对面,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无措。

“你刚才是在开玩笑的, 对吧?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只见过几?面而?已, 说过的话也屈指可数,我可以向安小姐好好解释的,不需要你编造这种无厘头的谎言。”

祁嘉义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贺瓷想从他这里得到怎样的答案, 但他没法儿说谎。

但是同样,他也没有承认的勇气,更不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裴寂看了眼满地的狼藉,摸了摸

??????

贺瓷的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听到了裴寂的声?音,贺瓷指着祁嘉义,对身?边人控诉道:“他在说谎,裴寂,他说我是姐姐和祁和昶的女儿,怎么可能?”

她笑了笑,面部?肌肉僵硬到发酸:“这怎么可能啊?贺苑她是我姐姐啊,怎么会成为我的妈妈?”

贺瓷语无伦次,声?音抖得厉害,紧紧抓着裴寂的胳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于从他这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然而?,所有人,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

裴寂,听到楼上动?静匆忙赶上来的杨乃心和祁嘉馨,他们都?沉默着,都?以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她。

在冷到几?乎要结冰的氛围中?,一楼的开门声?尤为明显。

祁和昶走进别墅,视线从空荡荡的客厅扫到拥挤的楼上书房门口,笑容和煦,问?大家:“怎么都?杵在那里啊?”

他微微抬起手,向大家展示一下手上拎着的红酒:“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去?酒窖拿了几?瓶酒,大家今天喝个尽兴。”

杨乃心眉毛蹙着,哑着声?音说道:“老祁……”

同贺瓷望向自己那复杂迷茫的眼神对上,祁和昶的心猛地一跳,手上的红酒几?乎要拿不稳,他将酒放好,朝着楼上走去?,步伐越来越沉重。

贺瓷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将裴寂的胳膊攥得更紧了,后退了几?步。

没关系,眼前不就是事件的主人公之一吗?

所有人都?可能说谎,但她相信祁和昶不会。

已经没有办法像刚才那样摆出礼貌的笑容,贺瓷动?了动?唇,霎时?间嗓子眼却像是被东西堵住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拾回开口的勇气:“祁先生,您的侄子说我是您的女儿,这不对,这肯定不对,是不是?”

见到她摇摇欲坠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祁和昶明白了他们刚才因何?对峙,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泪水夺眶而?出:“小瓷,对不起,你确实是我的孩子。”

“不是的,我有爸爸妈妈,虽然他们已经不在了,但我有爸爸妈妈!”贺瓷抖着嗓子,几?乎是喊了出来,“你们有证据吗?凭什么这样胡说八道?!”

见她颈部?青筋都?暴了起来,裴寂将人拥在怀里,安抚她的情?绪:“贺瓷,你先冷静一点。”

“你让他们拿出证据啊,你快点让他们拿出证据来。”贺瓷伸手抓住裴寂的领口,“或者你带我们去?做亲子鉴定,证明他们在说谎。”

贺瓷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哽咽道:“他们一定在说谎,他们都?在骗我,但你不可以骗我。”

祁嘉馨背过身?去?,肩膀剧烈颤抖着,在场的其他两位女士也红了眼眶。

杨乃心上楼后第一反应就是将裴念慈牵下楼,但小朋友很用力地抱着楼梯扶手,说什么都?不肯走,现在也躲在楼梯上,怯生生地看着他们,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纸质般的亲子鉴定报告祁和昶自然不会随身?携带,但手机里有电子版,他知道贺瓷现在情?绪激动?,或许不是拿出报告的最好时?机,但她却一定要见到所谓的证据。

用力擦掉很碍事的泪水,贺瓷抖着手接过了祁和昶的手机,一行行字往下看。

匹配度的数字像是一把利剑,将仅存的希望彻底击碎。

原来这就是答案吗?她一直以来期待又害怕的答案。

祁嘉义的话和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如同拨云见日,让她好多好多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贺苑对她的奇怪的态度小时?候总是避免与她太过于亲近,若即若离,二十多年来却又为她做了那么多,无论是付出还是掌控,都?远远超出了姐姐的身?份。

还有陈家人对她的怜惜和呵护,总是把她当作一个长?不大的自家小孩,而?不是妻子、儿媳妇家的妹妹。

以及祁嘉义在傅斯瑞场子里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句“像故人”,祁嘉馨对她前后态度的转变。

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当年她被送往国外,最开始并不能适应那里的语言环境和文化环境,她记得父母第一次来看她时?,她大哭大闹,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到那么远的地方??

她是他们的亲生孩子还是捡来的?是不是讨厌她,想要把她丢掉?

印象里一直刚毅又寡言的父亲霎时?红了眼眶,母亲的眼泪更是直接掉下来。

六岁的她吓坏了,再也不敢说类似的没有良心的话,努力想要去?理解父母。

她为父母的行为动?机找过无数种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