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1 / 1)

“姑娘救命,我?、我?......”适才恨不得夺门而出的男子双膝跪地,狼狈叩首,“我?......”

“你有几个名字、叫作什么?”韩佳与道。

“原名叫......乌达,化名左乔。”

百夷没有乌姓,韩佳与却不打算追究。

姓氏,是离乡者漂泊无定的寄托。男子脊背颤栗,朝同胞的宿敌屈膝,若韩佳与这次输给金戈,连接男子与家人的蛛丝马迹皆将结成绞杀无辜的绳索。

“左乔。”韩佳与道,“你想回家?”

左乔埋头良久,哽咽道:“想......”

“你,”韩佳与转向?众人,“你们?当中决计返回故土的百夷人,不用加入七州大?军,也不用踏上沙场,写?下关于此战你知晓的一切,七州助你们?平安归家。我?不喜立誓,以行动兑现。诚意,是这能替尔等清毒的药丸。”

韩佳与手托药丸,盱衡全体异同。

“许多无奈离乡的百夷血脉,早已视七州为家、视朋僚为亲,即便无心回到百夷,但不会不想解毒。挣命至今,或是谋条生路,自己的、百夷的;或似大?肆摧残七州那群士兵,极情纵欲,要苍生涂炭。二者,俱未如愿。那我?这诚意,还算公平,无论?你们?心向?哪般,药,救的是所有百夷人。来?,上纸笔。”

快速布齐的笔、墨、纸就明明白?白?摆在囚室地面,没有桌椅,引人瞩目。方?才扎堆抢垫的相?视迁延,近旁有人忍不住吐诉。

韩佳与招呼部下摘了大?家嘴里的布。

近旁道:“姑娘的药为何只?救百夷人?我?们?七州就百毒不侵吗?”

中营官兵道:“对啊。且凡是个百夷人,就必定身中此毒了?”

“一则,什么药解什么毒,非我?偏私。二则,我?们?不是百毒不侵,是这毒源七州罕见;见,也仅存于鲜少有谁敢踏足的尺寸之地。三则,凡是个百夷人,尤其被?送到七州做内应的你们?,必定身中此毒操控离乡小儿,不消机关神器,家与亲友足矣。”

金契,以及在百夷体会过亲谊友爱的孩子,无不沐浴草水。离乡那刻,圣草自然?化作缚其身心的情结。

刑部大?牢关押的细作,不比金契逢再生父母柳氏、遇三五奔走之交,今生郁结得纾。比之幸运的是,他们?拥有抉择去?留的明日。

韩佳与把握药丸。

“最后,解药有限,先到先得。”

说着,她俯身代?未及站起的左乔捡拾。

斜里手脚跌撞蜂拥,黑白?缭乱。盘腿者腕压纸张、合掌捻笔,趴伏者口叼笔杆、臂按纸张,一地零碎,凑不成更多完整。

左乔轻扯韩佳与衣摆,惶遽落泪。

韩佳与伸手过门,得了崭新的纸笔,蹲下道:“东西有限,丹心无限。只?要真,天理人情不容先后扭曲。”

左乔无暇深思?这番话,双手歪七竖八地写?字,道:“姑娘要救所有人,岂不是把那些见不得天下太平的也救了?这是纵虎归”

韩佳与拔高声量:“金戈不是对同胞手下留情的将军。七州鸣金收兵前,我?不会放你们?任何人出狱,是监禁,同是保护。人各有志,此际始,生死荣辱,凭本事。”

“......姑娘!”中营官兵叫住转身的韩佳与,“你说那位救活自己的人......是个什么结局?”

宁馨紧张地挽着她,韩佳与透窗遥望。

“那位姑娘,在夜里被?弯月割伤,看到儿时枕的亮是白?刃,不是月光,便为亲朋燃灯明路,饶过了自己。”

第199章 勇略(二) “墨川韩氏,在此。”……

马葛草为主料, 所得白烟果然独对?经草水施洗的人见效。韩佳与、宁馨带着数千将士轮番赶制。

两天一夜,满载酿酒罐的车马不断驶向刑部。

偌大的罐子运过长廊,摆到余下?官兵眼前,尚未揭封, 不少?人临阵服软。他们落墨叙述, 魏召携亲信逐字核对?, 无误则与细作另行关押,浑水摸鱼及无动于衷的仍同酒罐共处一室。

魏召理齐百份笔供交与元叶、韩佳与, 自认身份者均服了解药。

半个时辰后, 白烟弥漫,刺痒致使?囚室号叫成片。

预先吃下?药丸的细作亦然胆战心惊, 目视主力军队伍押被迫暴露的昔日朋僚入深层地牢。怜悯之色浓烈且短暂,眉宇的庆幸将诸般思绪完全取代。

墨川与百夷的交易如元叶、韩佳与所料,细作多散布于中营,“崔具”也频繁出现在笔供上。二人不曾想到的, 是传递火器图纸那位一去不复返, 恐怕早被百夷的接头人当场了结了。

但韩佳与转念统览, 其实无甚意外。

种种零碎拼合, 她更加确信供词里皆未提及的答案百夷强攻琅遇的数十万兵马,从何来。

而?崔具本?人, 反复自晕厥中醒来,至今牙关紧咬。

“这般不想自己好过?”

头倚铁架,红疹大小不一。崔具闻声撑开眼皮, 无力感令他只能睨着不知几?天没见的韩佳与, 气声应付:“如何?”

“药,会交给每个百夷人。坦白身份,”韩佳与取了荷包, “里边儿这粒便是你的。”

崔具猛咳一阵,沙哑道:“别做戏了。真仁义,你该给我个痛快。”

“实不相瞒,我这人天生爱救命。可今岁在我面前断送的性命,怕是下?辈子都救不完。我啊,”韩佳与似笑非笑,“不想沾血了。”

崔具蓦地耷拉脑袋,朝韩佳与马靴就?啐。

“你!”宁馨抬手欲掌他嘴。

韩佳与捉了宁馨的腕子把人牵至身后。

崔具斜着宁馨,谑道:“哟,还?以为您是闲卧暖阁的贵人呢?七州沦落至此,嘉宁‘功不可没’,当你那郡主之位作宝贝,不够丢丑?”

“高低贵贱,孰能无过?!我宁馨知错改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像你,负兄弟恩义,连本?家?也不认!”

“他存心的,无须争执。”韩佳与隔挡崔具,为宁馨将抖散的鬓发?绕耳,“馨儿是好姑娘,我和展凌君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