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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舒颜......韩舒颜,满嘴谎话?的骗子!伪心透顶、狠心至极!你明明,早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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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宁佳与惊醒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她昨晚服了效用极佳的安神丸,如今起得比叫晓的雄鸡早,却是困也睡不着笼觉了。否则,她何苦因为?无事可忙,借为?宁展煎药来转移注意。这火烧火燎的差事,交给青竹阁隐士包揽不好么?
宁佳与端着滚滚冒气的汤药上楼,恰好碰到景以?承站宁展房门外舒活筋骨。
“小?与姑娘,你也起这么早哇?”景以?承松手?整理衣衫,迎宁佳与,“来!我给你端。”
宁佳与侧耳听门内的动?静,便由着景以?承将托盘接过去。她指了指房门,轻声问景以?承:“他醒了吗?”
“醒了呀。”景以?承不好意思笑道,“阿宁回得晚,早晨被我吵醒的,就同我一块儿上来了。在里边儿呢。”
“不是。”宁佳与连连摆手,是否定景以?承的误解,也是希望他小?声些?,“我说元公子,醒了吗?”
景以?承看?宁佳与有?些?着急,明白了她的顾虑,安慰道:“放心罢!睡得老沉了,我和阿宁替元兄擦了身子,从头到尾不带醒的。”
昨日午后睡到现在未醒,这哪能?放心?宁佳与暗想道。她纠结咬牙,还是决定试一试:“景公子可会施针?”
“会啊。”景以承不明所以答了,才意识到宁佳与是何想法?,复惶恐道:“出了什么急事,不能等元兄自然醒来吗?”
“他已经落了三顿饭了!而且”宁佳与真急了,权靠理智降下音量,“水都喂不进。”
房门顿然敞开。
“进来说话?。”以?宁冷冰冰抛下一句,转身回屋。
外间,三人围桌而坐。
“不成。”以?宁盯着宁佳与,“真正的病因尚不清楚,怎能?胡乱下针。”
“昨日景公子替他号过脉,结果?与大夫的脉案并无出入。”宁佳与听出以?宁对她隐瞒来龙去脉的质疑,亦然不快,“再者,景公子是以?氏门生,乃墨姐姐亲传弟子,如何就是胡乱下针?”
“脉案只有?原因和结果?,过程在哪?”以?宁不客气道,“与姑娘知情而不言明,究竟是何居心。”
有?心思冲她宣泄,不若赶紧施针把你主子叫起来问个明白!宁佳与大可以?闹嚷心声反击,但即使宁展睁开眼,此刻也不会回答以?宁。更何况,方今宁展比在座任何人都要辛苦。
“我不说,殿下清醒时又何曾说过?这是他的意思,你二人共处多年?,应当可以?理解。他把你当心腹,想是没有?什么事真正瞒过你。时机成熟,殿下会亲自与你说。”
宁佳与按住火气,尽力以?理服人。观以?宁面色有?所缓和,她对景以?承点点头。
“景公子,有?劳你为?殿下施针。”
“等等。”以?宁蹙眉望里间,让步道:“我看?汤药烫着,早膳也未准备。待一切就绪,若是殿下没醒......再下针。”
不然好容易醒了,还得听肚子打鼓。宁佳与颔首表示认可,道:“可行。我去买早点。”
景以?承闲不住,加之肚皮瘪瘪,朗声道:“我也去!”
“不必。”以?宁抢在二人起身前出了上房。
宁佳与和景以?承还道是以?宁怕他们夺人功劳,正相?视而乐,门扉再次被推开,以?宁原样归来。
“早膳自有?人去买。”以?宁边说边关门。他坐回桌案旁,神情严肃,别?扭道:“我有?更要紧的事情......同你们合计。”
景以?承看?惯了若有?若无的嫌弃,不料在以?宁眼里他也能?被重视,故上身立马端得似铁棍,洗耳以?待。
较平日无比亲和的“你们”,宁佳与颇有?些?诧异。但她惦记着旁的事,没接这份难得的信任,只在意道:“嘱咐人买白粥了吗?”
以?宁以?为?宁佳与存心拿他的话?当耳旁风,报复他适才无礼的质问。可殿下昏迷不醒,他再不分轻重缓急,自己都没脸认心腹的位子。
“嘱咐了。”
宁佳与定了心,言归正传:“是宫里的事?”
“是。”答罢,以?宁欲详尽道来,却被截断话?音。
“为?何不等殿下醒来再议。”宁佳与想不到以?宁非得避开宁展谈话?的因由,不禁殷忧,“莫非此事不能?让殿下知晓?”
“不是。”以?宁低头,凝视桌上无处安放的手?指,“殿下的身子够难受了,醒来,也不知可以?坚持多久,不宜劳思过甚。这点时间,不如留与殿下饱餐、闲谈,殿下心里舒坦了,病好得快些?。”
宁佳与又吃一惊,木头还有?如此心细于发的时候?
“是这个理儿。”景以?承点头,紧着不住奇道:“阿宁,昨日是何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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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宁随太医回宫代?殿下周全礼数,进殿即见五顶匍匐跪地的乌纱帽。
个个头不抬,老太监开嗓一唱嘉宁尊驾到,便齐声告罪。
告的是殃尊驾有?恙之罪,却没敢问,抱恙的尊驾如何好端端进了宫,自也就管不得来者到底是不是嘉宁大殿下。六个年?轻的声音逐次报家门,完了再告一遍罪。
以?宁此行是宁展的脸面,难免要效仿殿下惯用的官腔:“诸位无须多礼,有?什么话?,不妨坐下说。”
五位大人听来者言谈平和,忙谢罢起身,官服未及整,被以?宁腰上别?的长剑吓软了腿。旁侧立候的内侍眼尖手?快,扶着几身挪移打飘的红袍子入座。
汴亭的六部尚书?竟如此年?轻?年?岁貌似三十出头,与其余六州的重臣大相?径庭。以?宁心中存疑,明面则友善地把剑往身后放,抱拳恭肃道:“鄙人景安以?氏,展凌君近卫。殿下卧病在床,不便亲身见礼,诸位海涵。”
礼部尚书?一瞥那剑鞘通体的凶兽纹路就抖,兼之这以?氏魁梧奇伟,宛若数柄长矛利刃融合筑成,扎进殿上大毯不可动?摇,极具威压。
“以?侍卫快快请坐。”他赶紧揖礼,奉迎道,“大殿下仁爱,不追究汴亭之过,病中亦不忘以?礼相?待,臣等感激涕零,愧不能?受,更不能?怠慢贵体。还望以?侍卫从?旁相?劝,劳大殿下移驾王宫休养,微臣好向嘉宁修书?阐明。”
“殿下等着属下复命,我就不坐了。”以?宁不动?如山,态度却十分谦慎,“尚书?大人的好意,鄙人定然带到,但殿下病况不轻,恐难以?移驾。幸而医馆邻近,复诊、取药无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