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你......你还要吧?"看着雪澜痛苦的神色,离在天发热的头脑微微有些清醒。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慢慢挪到她身边。

十指、紧握,今天,她杀了人,一个是自己的亲人,另一个,将会是自己的仇人!

"啊--我杀了你!!"抄起桌上的水果刀,雪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离在天的胸口刺去。

36 前尘忆梦(十一)

刀子划破了离在天的衣服,露出他麦色的皮肤,能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一道长长地血痕从肩膀延伸到胸膛。

为什么不能快一点、用力一点、精准一点,就像是对雪颜那样?雪澜失望地看着离在天胸前的刀痕,很浅很浅,甚是没有流血,为什么会这样?

"......"离在天震惊地看着雪澜,她竟然想杀了他,他喜欢她,可是她竟然这样对待他!从第一眼见到她,他的眼里、心里密密麻麻地都是她,他拒绝了父皇的赐婚,为了不让她受战火的波及立下铁血的军令,力排众议压下了雪家满门抄斩的死罪,盛怒之下伤了她叫他后悔莫及,四处寻找能去除疤痕的玉颜脂,放下自尊去讨好她,她不领情,这才想到送她的姐妹去做军妓吓吓她......可是他得到了什么,一把刀!这把刀直直地戳进了他的心里!

雪澜不知道离在天的感情,也不知道他此时的痛苦,想到父亲空洞的眼神、自己脸上的伤疤、云月滚烫的身躯、雪盈的哭喊和雪颜濒死的笑意,一切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她本想杀了他来个玉石俱焚,反正他们也没有活路了,可是没想到竟然失败了......刀子?当一声掉在地上,雪澜看着自己的双手,就是这双手,杀了自己的亲人,却没能手刃仇人。

"你真的恨不得我死?"离在天咬牙切齿地问。

"恨?我不是道什么是恨,但是我想你死,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死!?"雪澜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情绪,有一种感情在她身体里聚集、升腾,渐渐充盈了她空落落的心,使她不再被那种不知所措的空虚感折磨,那种空虚简直比挨鞭子还难受。

离在天痛苦的脸瞬间变得阴狠,胸中恨意翻腾,竟缓微微缓解了他的痛苦。他是高高在上的离央七皇子,是父皇最喜爱的儿子,受他的爱慕应该感恩戴德才是,而她这个身份低贱的商贾之女、亡了国的皇亲凭什么无视他,又怎么敢这样糟蹋他的感情。她的哥哥杀了他皇兄,她老子造的大炮害死了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她有罪,他们一家都有罪。他本想让他们生不如死,可是为了她都停止了,他抽风了才会为她着想!他们一家都在他的手里,他想怎样就怎样,为什么要考虑她的心情,想要她,又何必在乎她开心,还是不开心。

离在天怒极反笑,只是那双眼睛里还带着浓浓的恨意,轻声说道:"还真是可惜,不能如你所愿了。"

"呵呵,是啊,真是可惜呢。"雪澜也跟着笑了,笑容里说不出的落寞......和伤心,过了片刻,然后她又回复了那温柔却死寂的样子。

伤心?没能杀了他,她伤心了么?离在天的心又被戳了一刀,痛......为了缓解这种疼痛,他拽起雪澜的衣襟,毫不怜惜地往床上摔。

栖身压上,大手一挥扯落了雪澜的腰带,又一把撕了她的外衣,露出单薄的里衫。"做军妓,嗯?本殿下就先从你开始,然后再一个一个调教你们雪家的女儿!"

雪澜挺尸似的一动不动,任凭离在天撕开她的里衫和肚兜,隐隐有几分好笑。她倒要看看这副丑陋的身子能让人产生什么念想。

"怎么不反抗,怎么不求死了,嗯?你不是够狠么,对自己的姐妹下得了手,怎么对自己就不行了!还是你生性淫/荡,根本就是个千人枕万人尝的婊子,不在乎到军营做妓女!你求求本殿下啊,你开口求本殿下,本殿下就放过你,还是你希望被本殿下上!?"想也没想就脱口说出侮辱的话,他心里不痛快,其实只想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雪澜依然无动于衷,她不是狠,而是灰心,所以懒得辩驳,无论说多少都是自取欺辱,她也放下过自尊,为了一口水而跪在地上给人磕头的时候是多么的卑微,可是最后什么也没得到,还换来了一身伤,那样的羞辱一次就够,她比离在天更加的骄傲,不能忍受一点点的侮辱。紧紧地闭上眼,只要他一会还有这个兴致,那就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吧,但是休想她求他一句,永远都不可能。

离在天蓦地顿住了,看着与臆想中不一样的躯体,心情微微有些怪异。他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也曾梦见过与她缠绵的样子,他幻想这个她的身体一定是完美无暇的......可是眼前,纵横交错的鞭痕刺痛了他的眼,有的伤口已经裂开,露出翻飞的皮肉,黑黄的药膏几乎涂满了她整个身体,再看看她的脸,多么丑啊,还是一年前那个让他心动的美丽少女么。

"殿下怎么不继续了?"果然,她现在的样子连自己都恶心,何况是眼高于顶的离在天呢。

离在天眼中划过一丝伤痛,愣愣地起身,拉过一旁的被子裹在雪澜的身上,不敢再看,是他伤她在先。

"我这具身体怎么样,是否入得了殿下的眼?这还要感谢殿下的'恩德'啊。"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离在天翻身下床,整了整衣物出了房门,没有再看雪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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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离在天都没有再出现在雪澜的面前,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又搜罗了一瓶玉颜脂,可是没有送给她,因为怕她会再次拒绝自己的心意,所以鸵鸟的选择避而不见。而雪澜也乐得清静,只是有些担心牢里的亲人们。

那天她送出了自己那支白玉簪,托人安葬了雪颜的尸首,然后坐在窗前发呆,想着自己死后会不会有人给她收尸。

身后走来一个人,熟悉的感觉迫使她回头。

来人果然是他。

37 前尘忆梦(十二)

大半个月没见,云舒早就没了往日的风华,他的面色苍白、目光空洞,整个人都憔悴了,本来就不结实的身体看起来更加单薄。雪澜静静地看着他,他也静静地看着雪澜,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过了许久,云舒终于俯下身躯,轻轻地抱住了她。

二十天好像过了二十年那么久,两人的心里都不由生出一股沧桑之感。雪澜和云舒平素里打打闹闹,虽然自己浑然不觉,但在他人眼里已是十分亲密要好,如今家门不幸、一朝落难,再见时恍如隔世,霎时觉得对方重要无比,变得格外依恋起来。

"你怎么......"云舒声音有些沙哑,看着雪澜脸上的疤,眼眶发酸,一开口几乎要落下泪来。

"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知道他问什么,雪澜打断他的话,"你怎么会在这里,离在天放你出来的?"

"嗯,他说我也算他的恩人。"

"哼,他也好意思说,看看他就是这么对恩人的。"雪澜嘲讽。

"难道你的脸是......"云舒惊讶,当他看见离在天的时候以为他们有救了,可这又是什么情况,他问什么要伤害雪澜,他还以为他对雪澜......

"可不就是,不光是脸,身上还有呢。"

"那个畜生!"云舒霍地站起来,"我杀了他!"

"你别说了......"雪澜痛苦地闭上眼,云舒的出现让她不再淡定,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又回到了身体里。伸手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陪我待会儿,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云舒的脸白了白。

"你觉得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么?离在天早晚要回离央去,走之前一定会处理我们的。"

"他说了怎么收拾我们?不会吧,毕竟我们还......"云舒还寄希望于那次搭救。

"他要是念恩情,又怎么会这样对我!"雪澜反驳,自己的样子拜他所赐,"他说要送女眷去做军妓。"

"什么,军妓!?"云舒颤抖着问,不敢相信听到的话,本就面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那、那男丁呢?"

雪澜死死地咬着嘴唇,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怕是逃不过一死。"她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可是现在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止不住的恐惧和痛苦。其实等死的感觉比死更可怕。

云舒哽咽了一声,不再说话,蹲在地上抽泣起来。他知道自己软弱无用,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只能乖乖的等死。

雪澜抱住他的头,两人依偎在一起,绝望的气息在彼此间流转,没有人说话,因为说什么都没用,就这样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像是在做垂死的告别。

第二日,离在天来了,他依旧高傲地站在雪澜的面前,单手挑起她的下巴。"本殿下可以饶了你家人的命。"

雪澜身子一僵,震惊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毕竟雪家多是无知妇孺,满门抄斩难免惹人诟病,说我离央皇室残暴不仁。"说这话的时候,离在天高昂的头不曾低下,雪澜只能仰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