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雪澜歪头,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半晌过后,吐出两个字:"雪念。"然后又抱着她的宝贝,哄了起来。
云澈简直老泪纵横:"雪念,雪念……真是好名字,阿澜,是你取的吗?"
雪澜嗯了一声,又开始低头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小念念最乖了,饿不饿,娘亲喂你吃东西好不好……"
"阿澜,"云澈赶紧再接再厉:"还记得小念念的爹是谁吗?"心道幸好不是离在天。
"嗯?"雪澜停了一下,把头歪向云澈的方向,尽管什么也看不见,"爹……"是谁呢?
云澈忙点了点头,随即惊觉雪澜看不见,又飞快地跟了一句:"对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爹娘,阿澜是小念念的娘,那谁是他的爹?"
"小念念的爹爹……"想了想,她、竟然痴痴地笑了,然后又开始抱着枕头哼哼唧唧,却不再回答云澈的问题。
云澈有些失望,"阿澜,我们去找小念念的爹爹好不好?他就在边境,再过几天就能见到他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回南瑶去。"喃喃自语一般,说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是他太心急了。
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此时雪澜正把枕头放在膝上,空出两手摸索着身边的糕点。马车一颠枕头便掉落在一边,只听她啊地尖叫了一声,六神无主地四处乱摸,嘴里不停念着孩子孩子。
云澈捡起枕头一把塞进她怀里,然后拦住对方的肩,猛地抬头看向车帘,一手伸进旁边的褥子里。
雪澜一沾到枕头立刻安静下来,对马车突然停下这件事毫无感觉。
一支明晃晃的剑挑开车帘,而后出现一张英俊却狞笑着的脸。云澈受紧了手臂,怀里的人吃痛地嗯哼了一声。
"离在天的人?"云澈轻问,心说就知道离在天没那么好心。
那只却是呵呵一笑,转头对一边的什么人说道:"李萧然,他说我们是离在天的人,你说,我们还是吗?"
旁边传来一个阴郁的声音:"是啊,怎么不是,整个离央现在都是离在天的,何况我们这些臣子。"
云澈听明白了,心中已有了较量,这两个人不是离在天的手下,那么很可能就是他的仇人了。可是阿澜已经被离在天休了,谁会盯上她一个弃妇。或者说这两个人,是阿澜自己的仇人?
藏在褥子底下的手不觉紧了几分。仇人也好,什么人都好,谁敢伤害阿澜,他就让他不得好死。
那人定定地看着雪澜,却见她一心关注着怀中枕头,目光疯癫痴傻,突然怒上心来,举起手中的剑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贱人,你倒是逍遥!"
云澈一把将雪澜挡在身后,"你是何人?劝你趁我发火之前快滚,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任兄稍安勿躁,咱们有的是时间收拾这个女人,何必急在一时呢。"李萧然踱步到车前,按下任天尧手中的剑。
任天尧转头看向他:"可是……"
就在此时,云澈手臂一扬,啪地洒出一把粉末,李萧然和任天尧眼疾手快地捂住鼻子,可是为时已晚。
"不管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现在你们中了我的七步夺魂,只要行走超过七步,便会毒发而亡,识相的,就站到一边去,两日后,自会有人前来把解药送给你们。"云澈可不是虚张声势。
任天尧嘴角抽搐了一下,"你……"
李萧然倒是淡定的紧,"七步夺魂?想不到天下间竟有这等奇毒,怕是只有搁下的独门解药才能解吧,但是不知,玉胆行不行。"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珏,丢给任天尧。
云澈见状,一脸的惨白。玉胆,能解百毒的玉胆,五国之内只有一块,就在师父无心的身上,他们竟然……
"你……你们想怎么样?"说话竟有些结巴,他不会武功,只会用毒,怕是护不住雪澜了。
李萧然狞笑了一下,一掌挥去打在云澈的胸口上,这一掌可是用了十成力道,云澈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五脏六腑像要碎了一般,腹中气血翻腾,扑哧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咳咳……"云澈捂住胸口,眼睁睁地看着任天尧抓住雪澜的胳膊,粗暴地往外拖。
"啊--!!"雪澜尖叫,只感觉一个巨大的力道正拖着自己,她自是害怕,还来不及反抗,就觉身前一空,顿时天旋地转,头朝下地栽下了马车。
痛……呜呜呜……
连忙翻身坐起,抱紧手中的枕头,贴在自己的脸上:"宝宝痛不痛,是娘亲不好,娘亲再也不会摔倒了,宝贝不哭……"
她又瞎又疯,根本不知道是有人拽她摔倒,更分辨不出此刻的状况。李萧然看着她那副疯样,心情隐隐有些复杂,却仍然幸灾乐祸道:"果然是报应。贱人,你也有今天!"
雪澜才不理他,听见也当听不见,抱着枕头喃喃自语。
"李兄,这娘儿们疯了。"任天尧冷了脸,手中的剑已经架到了雪澜的脖子上,可是后者还浑然未觉。"还废话什么,直接杀了算了。"说话间已是杀气腾腾,举剑就往雪澜脖子上砍,可是剑到咽喉,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见雪澜仍是一副痴傻模样,挫败地放下剑,"妈的,果然疯了。"
李萧然眸光一沉,"把枕头当成孩子了?"冷哼了一声,随即上前一把夺过她怀中的枕头。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雪澜怀中一空,立刻尖叫起来,扑到地上四处乱摸。
孩子,她的孩子怎么没了,她要找她的孩子。
"想要孩子吗?"李萧然用腿踹了踹她的腰,后者立刻直起身,摸索了半天才拽到他的衣角。
"把孩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拼命地摇着,一定是这个人拿走了她的孩子。
李萧然一脚把身下的女人踹翻在地,然后踩在她的脸上,恶狠狠地道:"你也配有孩子!"
雪澜开始发疯,也不怕痛,用力地扭动身体,竟然把李萧然的脚给挣开了,猛地扑向他,用指甲在她能碰到的所有地方抓:"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坏蛋、坏蛋!抢我的孩子,抓死你,抓死你!
"疯子……"李萧然被抓破了脸,提起一掌就把她扇到一边,妈的,是不是女人,疯了还这么厉害。
雪澜被扇的七荤八素,踉跄几步,当下就没了方向,挥舞着两条手臂四处打转。"孩子,还我的孩子,谁抢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声音从歇斯底里逐渐变得惊恐。
李萧然和任天尧对视了一眼,然后上前把枕头拎到雪澜面前:"喏,还你的孩子。"
雪澜眼瞎,但是听觉变得敏感,寻着声音伸出手,却没有一把抓到自己的宝贝,于是往前迈了一步:"还我,还我,我的孩子……"
李萧然高高地把枕头举过头顶:"你想要孩子?好啊,给你。"说着就松开手,枕头砸在了雪澜的头上,然后又掉在地上。
雪澜扑通跪到地上乱摸,终于是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想也不想就扯进怀里死死地抱着。她的孩子,呜呜,孩子一定摔痛了,她再也不松开了。
"你说这团破布是孩子?"任天尧冷笑了一声,剑尖已经抵在了那枕头上。而雪澜在拿回枕头以后立刻变得很幸福,飞快地把身边的人忘记,满心都是她的"宝贝",根本不知道面前有什么东西。
"宝贝不哭,娘亲抱抱……"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她只要有她的孩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