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会计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安期,你过来一下。”
“哦,好。”
踌躇半晌,他才把手上的调令递给安期:“这份调令是你的。”
“调令?”安期狐疑地接过来,她才工作了几个月,没有道理会调动的,打开来一看,脸色暗下来,“石塘?”又远又偏,她每天得花多少时间在路上?
不由得抬眼看周志深:“周所……”
周志深叹口气,截断她的话:“调令是市局发的,我无能为力,对不起,安期。”
市局?安期讶异极了,她的一份调令而已,居然劳动到市局,深吸了口气,她问:“为什么?”!
周志深呼出一口长气,有些不忍:“组织部部长的女儿刚刚从会计专业毕业。”
安期有点反应不过来,每个字都听在耳里,连在一起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在心头反复念了两三遍,一个字一个字像敲钉子一样敲进脑子里,终于听得明白了,但却刺得脑子生疼。
她有些茫然,抬眼望过去,阳光一寸一寸从窗口退去,屋子一点一点地暗下来,她突然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肩膀,缓缓地站起身来,手里抓住那份调令,语调平静:“我知道了,周所。我会把手头的工作尽快整理好,准备交接。”
周志深看着她的背影,好像是突然失去了阳光一样,不禁叹气,想想,又拿起电话来打给叶行安。
叶行安听完,沉着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姐夫,我会处理。”
搁下电话便拿手机打给安期,响过无数声,直到好听的女声说:“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几次过后,他渐渐地有些着急,可是手机那头,却一直没人接听。
叶行安叹气,这个傻丫头,想不通了吗?
抬腕看了下表,四点半,还有半个小时才能下班,他坐立不安。
吕容从局长办公室门口经过,看叶局长一脸心神不安地一直抬头看表,不由地笑:“叶局,提早下班吧,这么坐立不安地,也做不了什么。”
叶行安被人看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心想也是,索性提早下班,开车去安期家,一路不停地拨着安期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他心里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小丫头才出社会,头一遭碰上这样的事,心里想不通也是正常的,可是,好歹她也接接电话呀,快把他给急死了。
车一停稳,他便飞奔上楼,拼命地按着门铃,好半晌,安期才来开门,见到他,有些意外:“怎么来了?”
“还说?”叶行安心疼地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像是哭过了,“怎么不接电话?”
“哦。”安期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我调的无声模式,没有听到。”
叶行安看她一副提不起劲来的样子,眼里沉郁,靠着她坐下,伸手抱住她,柔声说:“安期,你说过的,有事要找个人帮忙分担。你看,我在这里了,你不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担吗?”
安期闷闷地把头靠在他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我没事。只是要调动工作。”
“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有,为什么我是倒霉的那一个?就因为她有个当组织部部长的爸爸,而我没有吗?”
果然满腹怨气啊。
“安期,你知道,这个世上,不公平的事是很多的。”
她吸吸鼻子,语气有点冲:“我当然知道。”
叶行安觉得这个差事实在是个烫手洋芋,偏偏还不能抛给别人,眉头一皱,想起自己高中的班主任老师有一句很有名的话,立刻搬过来用:“你学过能量守恒定律没有?”
安期正满腹怨叹,忽然耳边接收到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问话,不由得怔了一下:“当然学过。物理大家都学过嘛。”
“那听说过运气守恒没有?”叶行安笑,“我们高中班主任老师常说,运气守恒,乐极生悲,否极泰来,都是一样的道理,坏运到头呢,自然就是好运了,好运到头了呢,就是坏运。人也不可能一辈子好运的,当然也不可能一直坏运。”
安期被他这番似是而非的歪理绕来绕去绕昏了头,居然也忘了继续头疼自己的事,愣愣地想了半天,最后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捶了他一下:“胡说八道。”
见她笑了,叶行安才放下心来:“好了,没事。我会解决的。”
看来得找找某个人了,别说安期不愿意被调去石塘,他也不愿意啊,管辖了这么多年,石塘动物检疫所是什么样的情景,他还不清楚嘛,他也不舍得安期过去,更何况,安期在这边也待惯了,又有姐夫帮他照顾着,怎么着都会好很多。
安期当他说笑:“行了,有什么好解决的,不过是调职而已。”
叶行安笑笑,也不解释,亲了她额头一下:“想吃什么?我去煮。”
“随便。”
“面?”
“随便。”
“饭?”
“随便。”!
“那我今天晚上要留宿?”
“随便。”
说完她就咬着了舌头,抬眼看他笑得一脸得逞的样子。
“那我要留下来。”
安期无语地望向天花板。一时口误,代价惨重。
考虑良久,叶行安才拿起电话来拨号,结结巴巴地对着电话提出自己的要求。他从来没有提过这种要求,一时之间,难免有些面红耳赤。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他无奈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