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嵇临奚也不会牵扯其中,若嵇临奚再机灵点,说不定还?能在这场争斗里保住他的权力,甚至成为他一直想?成为的权臣。

有沈闻致掣肘,对方?总不至于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恶事来,要是真做了……真做了,那就与他一起死?罢。

他听到有人在喊他。

“殿下!殿下!!!”

坠入水中的那一刹那,后背传来巨大?压力,楚郁觉得好冷,好疼,只?疼意很快消散,意识开始变得昏沉,就在他要睡去之?际,有人跟着坠进水里,忍痛游到他身旁,拽着他的腰揽到自己怀里,手掌捧上他的脸颊,亲了上来。

第189章 第 189 章(一更) 脱衣

嵇临奚是连滚带爬上?天白山的, 他带着护卫,很快就被发现,只他身上?有王相与安妃还有明王的令牌, 他将令牌拿出,说是上?面?派他来查看暗杀太子的计划如何, 那群人便不敢拦他, 但?也只放了他一个人进去, 护卫则是被拦在外面?。

嵇临奚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带来的护卫只有几百人, 剩下的一切沈闻致会?安排, 若此时?动手, 敌不过这看守天白山密密麻麻的军队不说,还会?打?草惊蛇,让自己?也被拦在这里, 他疯了一般往上?爬,遇上?刺客杀手,就追问太子如今的动向,一路爬到天白山山顶,便是体力再如何好, 也累得气喘吁吁, 更别?说身上?伤病还未好, 满身泥泞冰霜的他,现在身上?再也看不出半点?嵇侍郎的威风, 不过转瞬之间, 他仿佛又跌落云端,变成邕城那个一无所有的楚奚。

“太子在前面?!”火光中?,他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

嵇临奚忍住头中?迟钝, 拼尽全力爬上?去,手掌中?满是利刺与扎进去的尖锐石砾。

他以?为自己?能赶上?的,他甚至为自己?能赶上?心中?凭空生出无数喜悦,他拿出怀中?揣着的令牌,那句急切的住手还没高喊出来,就看到一片火光里,从他面?前纵身跃下的白色身影。

浑身血液在那一刹那凝结成冰,嵇临奚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在那一刻也冲出身体,跟着心心念念的人一起跳了下去。

“殿下!”

“殿下!!!”

他心魂俱碎,奔至崖边,再也顾不得所有,什么也没想,翻身就跟着跳了下去,看到太子坠入水中?,更是心碎欲绝,口中?想要呼喊,却因剧烈的风啸灌进喉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哗啦

水面?破开两道巨浪。

嵇临奚曾经为了躲避官兵追捕,跳过几次水,知道怎么入水才能让自己?受到的伤害最小,但?高度差太大,饶是如此,胸口处依旧在那刹那间,产生濒死的剧痛感。

他极好的视力在这刻派上?用场,模糊的黑暗中?看到太子在往水下沉,拼命往下游的嵇临奚,终于在某一瞬抓住了日夜都在追逐的月亮,他拽住那纤细的腰肢,将人拽到自己?怀中?,深屏住一口气后,吻上?那双柔软冰凉的唇瓣,往里面?渡着自己?的气。

头顶的水流有些?湍急,嵇临奚此刻已经没了力气抱着太子游上?去,他死死将人抱在怀中?渡气,等到感觉到水流的流速变得平缓了,这才用最后一点?力气,将人带了上?去。

大口呼吸着两口新鲜空气,他立刻弯身呼喊怀中?的人,“殿下!殿下!”

头顶的月光洒落下来,楚郁已经昏过去了,他侧脸抵在嵇临奚胸膛,墨发湿漉漉的贴在嵇临奚身上?,嵇临奚看了眼四周,他知道一些?草药学理,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垫在地上?,把人放在上?面?,踉跄着走去,借着月光摸索着寻了几株草药,拿着石头锤出汁液来,水一混,连忙送至楚郁唇边,喂着喝下去以?后,抓起剩下的草药渣子囫囵塞进嘴里。

“殿下……殿下……”他又喊。

楚郁还是没醒来。

嵇临奚回身继续望着四周,咬了咬牙,在夜色中?掰来一堆树枝的他,将它们搭成一个简陋的窝,树叶一层一层撒在上?面?,把太子搬进窝里,二人互相依偎,怕太子太冷,他脱去自己?剩下的衣物盖在两人身上?,将太子腰间的腰带解松一点?,手臂钻进去,隔着最里面?一层的衣物抱住太子,感受肌肤传来的温热温度,还有呼吸间的□□起伏,嵇临奚脑中?一直紧绷的一条弦,终于在这一刻松开来。

“没事?的……没事?的……”他轻声安抚着,“殿下,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穿过枝桠缝隙,银霜一般的月光洒落进来,靠在他怀中?的人,面?容在昏暗中?已经慢慢有了血色,神情安宁。

……

楚郁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沉过,沉得他觉得自己?像是死了,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只眼皮上?传来刺目的光彩,他在这光彩中?被唤醒,迟缓地睁开双眼。

“殿下、殿下,你醒了?”

好吵。

楚郁记得楚绥年幼时?兴奋冲冲带来一只鸟给在文华殿的他看,说是一只雄性的珍珠鸟,那只鸟的喙是红色的,下巴和额头是灰色的,两颊又是橙红色,下半边的肚子是白绒绒的羽毛。

那只鸟太吵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他说很吵,楚绥说它就是这样的,昨晚还叫了一夜。

眼前的世界从一片纯白里渐渐分明,映入眼帘的,是肩膀上?挂着一条青色发带,赤着上?半身望着他不放、他以?为还在京城里的嵇临奚。

楚郁:“……”

他以?为是幻觉,于是再度闭上眼睛。

“殿下!殿下!”欣喜的呼唤一下变成焦急的呼唤。

楚郁睁开双眼,眼前还是那赤着上半身的人。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是头很昏还是胸口很痛,还是喘不上?气还是……”赤着上半身的人俯身来问他,似乎还想把他衣服扒了检查情况,眼见那大手已经伸到他衣领上?,楚郁终于抬起手,按住了它。

他虚弱地微微一笑?,嗓音沙哑:“没有哪里不舒服,多谢嵇侍郎关心。”

其实哪里都很不舒服,头也昏胸口也痛后背也痛,气也微微喘不上?。

但?真说出来的话,身上?的衣服也许就不保了。

听到他的回复,嵇临奚方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什么,追问道:“那身体发烫吗?殿下?”

楚郁:“……不烫。”

“真不烫吗?”

“……嗯。”

嵇临奚这才又松了一口气。

“嵇侍郎……”

“殿下!”回应他的人,几乎是他话刚落就立刻出声了。

“你能……先把衣服穿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