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岱今日轮值完毕,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两营过多停留,而是快马加鞭赶回府中。
舒宜笑倒在他身上:“我回去得还不够勤?都这边那边各半了。是阿娘见了我总要念叨,我总得常常回来清静清静,也让她少费些唾沫,距离产生美嘛。”
闻岱大步走过去,两手握住他腋下,轻而易举提起他转了好几圈:“你要有弟弟妹妹了!”
闻曜小时候坎坷,舒宜至今都记得这孩子带着被生母抛弃的心结,在闻岱面前乖得吓人的样子。这两年她和闻岱一起,慢慢将闻曜养得活泼了些,她不想让闻曜再次觉得被抛弃了。
屋顶树梢都积了厚厚一层银霜,看起来又软和又洁净,闻曜忍不住伸手去触,被寒意所激,欢快地叫了一声。他刚练完武,身上手上都是热热的,闻岱含笑看着,也不去管他,只是快步走到房内。
“好,阿娘,我都知道。”舒宜勾起嘴角笑笑。
他半蹲下来,手还轻轻贴在舒宜腹部,两人相对傻笑了好一会儿。
闻岱也抿抿唇,笑了:“我方才好一会都晕晕乎乎,又像如梦方醒,都不敢惊破这美梦。”
闻曜却摇摇头,很郑重地道:“阿娘,我也爱弟弟妹妹。”
谨遵越国公夫妇指示,舒宜这么一养胎就养到了腊月,长安下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
两营初建,事务千头万绪,闻岱本是最忙的时候,偏偏撞上舒宜怀孕,他又是绝不因私废公的人,依旧日日早出晚归,只是玩了命压榨自己,努力抠出些零碎时间回府陪她。
闻岱反应过来,左手揽着闻曜,右手来牵舒宜:“走,进屋说。”
“你懂什么?”越国公夫人瞪她一眼,“时间过得可太快了,我还能想起刚生下你的时候,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一转眼呐,你都这么大了。”
这下可好,越国公夫人的一腔育儿经在舒宜处没得到回应,转头全冲着闻岱灌输了。一顿饭下来,就连越国公看闻岱的眼神都添了几分满意:是个心疼女儿的。
这二位终于叮嘱完毕,走向早就在候着的马车,与闻岱和舒宜告别了。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越大越像个猴儿!”
“就看看雪景,刚看了两眼,一点都不冷。”
闻曜跳进来,接了一句:“瑞雪兆丰年!”
舒宜也当娘的人了,竟然还要一个小豆丁哄,一时又是感动又是无语。
“好,甚好甚好,”越国公此时完全是个慈祥的父亲,“你们两人好,我就放心了。”
“咳,”越国公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仗义执言,却在触到越国公夫人的眼神后飞速低眉顺眼,“你阿娘说得也有些道理。”
一回长安,舒宜就请越国公夫妇过府,告知怀孕消息。
“是什么事?”舒宜靠着闻岱的肩,很是惬意,语调也懒懒的。
“我今日遇见越国公车驾,他有些想接你和破奴一道,去越国公府过年,我想着也不错,人多热闹,”闻岱征询道,“你意下如何?”
前日里闻曜第一个晓得了要有弟弟妹妹的消息,当即便欢呼一声。被闻岱放下地,人还晕乎着,就要跑过来,却又半途停下,黑亮的大眼睛犹豫着望着舒宜:“阿娘,我刚在外面跑了好大一圈儿,身上还是凉的,能碰你吗?”
他一回来,越国公夫人就不再揪着舒宜念叨。丈母娘看女婿,总是越看越满意,越国公夫人以慈爱的目光拉着他开始寒暄,闻岱极有耐性地认真听着,不时答应。
“阿耶,阿娘!”闻曜跌跌撞撞跑进来,地上拉出好长一道影子。
叫那些人看见闻将军在家的温柔神色,怕是要大跌眼镜。
“没满三月,知道知道,”舒宜在越国公夫人面前战斗力为零,“刚知道消息,第一个就来告知您二老。”
越国公夫人还要再说,房门一响,舒宜立即眼放金光。
七十七
“最近可有嗜睡?”
舒宜想了想:“有。”
“那头晕呢?”
“也有一点。”
随着一问一答,闻岱眉头越皱越紧。
他上前一步:“敢问先生,内子究竟是何情况?”
郎中慢悠悠收回手,对他拱了一拱:“郎君不必焦急,我倒要恭喜尊夫妇。”
“尊夫人有喜了。”
“真的吗?”舒宜下意识问了句。
“正是。月份虽浅,但脉如走珠,跳动有力。”郎中笑道。
闻岱这才反应过来,忙追问几句需注意的事宜,掏出赏钱送走郎中。转身回来时,他一脸喜不自胜,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放在舒宜尚平坦的小腹上,一点多余的力都不敢使,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还低头征询地观察舒宜神色:“有不舒服吗?”
舒宜忍不住笑了:“我自己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说这话的不是旁人,正是越国公。
琵琶在门外,道:“娘子,奴婢正整理韦郎君留下的箱笼,可这几样东西实在古怪,娘子还是亲自来看看吧。”
没有寻根究底,也没有怀疑催逼,只有干脆利落的一句:“你不想说,就不必说。”
闻岱没答话,左手依旧翻着簿子,右手提起刚命人送来的茶壶,倒了杯茶,又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才推到舒宜面前。
若无白菡萏,则一成也没有,工业,尤其军工的发展是依托于许多基础生产技术水平的,突厥人还停留在游牧骑射的奴隶社会,论起技术来比大桓差了几百年,拿了图纸也只能当柴烧。君不见,后世网上都能搜到核/弹图纸,附带详细制作流程,但有几个大国掌握核技术的?
可惜,碰到了舒宜手上。
京郊一处假作农庄的院子,院门洞开,仓库表面一层的粮食被搬开后,余下皆是韦秉礼和白菡萏藏起的机密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