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酒量不佳,为何方才还与葛萨那般豪饮?现下?,需得先?送他回?家了。杜时笙无奈摇摇头,四处看看,只得找来那个辛巴族男子,求他帮忙找一辆马车。
那男子将魏修晏扶上马车,又对杜时笙笑眯眯的说:“小娘子改日再来喝酒。”
杜时笙点头道谢,与他道别,上了马车。
魏修晏此?时已经头倚车厢,似昏昏睡去。
杜时笙叫了几声“魏郎君”,见他没有反应,只得叫车夫先?去大理寺。
她并?不知魏修晏家住何处,只能先?将他送至大理寺了,想?来,那里夜里应有人当值。
车夫一扬鞭,马车便疾驰而?去。
车内只有魏修晏和杜时笙二人,随着马车的颠簸,他身上的墨竹香气若有若无地向杜时笙飘来。
杜时笙看着他熟睡之时仍笔挺的腰杆,刀刻似的侧颜,叹道,久立而?挺,久坐而?直,是为君子。魏郎君酒后仍保持仪姿,不愧为城中闺秀的梦中情郎,当真是老天赏饭吃啊!
然而?此?时,魏修晏却?忽的张开?眼睛,墨色的眸子因酒气上涌而?蒙上一层水雾,迷离氤氲,再加之面上两片酡红t?之色,使他平日清冷之感全无。
见他这般模样,杜时笙竟觉得他此?刻瞧着有些……诱人?
杜时笙摇摇头,暗骂自己没有出息,见一次美男醉酒就能如此?胡思?乱想?,简直是对魏郎君这种正人君子的亵渎。
正在她忙着自我反省,耳根泛红之时,魏修晏忽地凑到她身旁,眸光闪烁,如朗月星辰般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向她额头伸出手来,似要帮她拂开?额前发丝一般。
“魏郎君……”杜时笙杏眼圆睁,心跳如鼓。
难不成他要酒后行凶?没想?到魏郎君谪仙一般的人物竟也抵挡不住酒色财气吗?
就在他指尖将要触及杜时笙发丝之时,魏修晏的手臂陡然落下?,一张俊脸面随着身子直直向杜时笙倾倒过来。
唬得杜时笙慌忙躲闪至另一侧,掩唇低呼:“哎呦!”
魏修晏“咚”地一下?,栽在了马车内的长椅之上,动弹不得。
杜时笙试探着凑上前来,发现魏修晏趴在长椅上,呼吸绵长,正自酣睡。刚被?赞过君子仪姿的魏郎君,方才是醉梦中乍醒,现下?又趴在椅子上不省人事。
这种反差萌,若是城中的小娘子们瞧见,怕是恨不得立时便要嫁进魏家才是吧。在脑海中杜撰着这种场景,杜时笙不禁笑出了声。
车夫听见马车厢内的声响,又听见小娘子“咯咯”的娇笑,无奈地摇摇头,现下?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啊……
到了大理寺,杜时笙掀开?帘子望了望大理寺庄严的大门,心内又犹豫起来。
魏郎君醉成这般,若是叫下?属瞧见了,平日里威严肃穆的形象必是荡然无存了。可若不送他去大理寺,难不成要带他回?孙阿婆的宅子吗?若是被?街坊四邻瞧见,自己就算满身是嘴,怕是也说不清了……
不敢让车夫等候太久,杜时笙几番挣扎,终是让车夫掉头去了永和坊。
想?起魏修晏那日暗中帮助巧环,又帮葛萨洗冤脱罪,想?来是个公正严明的好官。既是好官,作为百姓,自是要尽心尽力回?护。这样想?来,杜时笙便觉得,自己将魏郎君带回?永和坊,是身为城中良民的须尽之责了。
车夫点头微笑,不自觉哼着小曲,心道,这小郎君和小娘子想?通了便好,一起尽快回?家才是正理,闹什么别扭要去大理寺这种地方。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槐叶冷淘和椒麻油(一)……
却说杜时笙去葛萨处赴约, 与葛萨和魏修晏一起吃炙羊肉,喝葡萄酒,直至很?晚也未回家。
孙阿婆和巧环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她。
终于, 在坊门?关闭前?, 孙阿婆和巧环迎回了杜时笙。
只是, 杜时笙下了马车后,竟叫车夫帮忙从?马车中?又扶出一位酩酊大醉的?郎君!
她二人万般错愕地扶过那?郎君, 巧环认了出来。
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问杜时笙道:“这……这……竟是魏郎君?”
杜时笙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这正是现今的?大理寺正, 魏太傅的?长孙魏修晏。
巧环激动地心砰砰直跳,华岚郡主?朝思暮想的?人物,竟醉醺醺的?被她家小娘子深夜带了回来。小娘子果真什么都好, 看?男人的?眼光也比别个好上许多?, 一看?便看?中?了城中?最俊的?郎君!
巧环又在心中?对小娘子顶礼膜拜了一番, 连不能见外男的?礼节都已激动地忘了。
只有孙阿婆,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眼中?满是忧虑。
她毕竟是过来人, 年少的?郎君女郎们,她也了解, 一位芝兰玉树,一位朗月芳华,任谁看?了都觉般配。
只是, 这姻缘还需门?当户对,一位世家子弟,一位市井商户, 于国法律例都说不通,若是他二人真的?生出情?愫来,阿笙最后落得一场空不说,重则怕是要遭来祸端……
三人瞧着四下无人,赶紧将魏修晏扶进了院子里去。
可如何安置魏修晏又是一个问题。
为了巧环住着更舒适,今日西厢房的?屋顶又进行了修葺,现下无法住人。家中?除了小五儿,皆是女眷,其?余两间,已然住满。几人商议之后,决定将魏修晏安置在杜时笙的?东厢房内,与小五儿一间。而三位女眷,则去孙阿婆的?主?间中?安睡。
待小五儿进入东厢房内,激动得惊呼一声,揉了几次眼睛,抓着杜时笙兴奋问道:“姑姑,你怎的?与魏郎君一起喝酒?你们竟如此相熟!我竟不知道!”
孩童纯真之语,令杜时笙回忆起今日与魏修晏几番“亲密接触”的?情?形,本?就微醺的?俏脸绯红一片。
孙阿婆瞧见,心下明白几分,对小五儿道:“家中?只你一个男子,今夜你要瞧着魏郎君。醉酒之人,若是呕吐,定要扶他起身才是,可知晓吗?”
小五儿如捣蒜般点头,一溜烟儿地去打水拿帕子。
看?他有模有样地打了个地铺,又在悉心帮魏修晏擦拭手脸。孙阿婆三人放下心来,悄悄掩门?而去。
回至房中?,杜时笙一边洗漱,一边将今日之事与孙阿婆讲了,只是将凌王府之案隐去不提。
孙阿婆原有些忧心忡忡,听完原诿,松下一口气来,念叨一句:“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