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说的也有道理,”小楠淡笑道:“老大确实是这么说的。”
林牧刚要高兴,下一秒,小楠便悠悠地补上了一句:“虽然我也知道你就是想四处玩罢了。”
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叁个人便达成一致,先用半天的时间大概收拾好宅子,再一起出去买些丫鬟下人,但若是遇到了稀罕好玩的铺子,也可以进去逛一逛。
严宅比他们想的大得多。
荣祁跟着严恪时间最久,但即使是他也只是模糊地知道严恪其实本不必要跟他们一样在军营里吃苦受累老大是有大来头的,他只知道这个。而真等到荣祁亲眼看着这宅子即使破败,却还能看出严家曾经有多么家大业大,现在也不过是一时颓然罢了。
“荣祁!楠哥!你们过来一下!”林牧突然喊道,他正在清理其中一个侧卧,这房间看样子许是严恪曾经的屋子墙上挂着木制的长剑,床边还摆着个喜人的小木马,只是上面尽是灰尘,遮住了本来的色彩。
“怎么了?”荣祁和小楠几乎是一起赶了过来,问道。
“这个,这个”林牧指着床铺的方向床板莫名弹开,里面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林牧本是看到了个造型精巧的小玩偶准备拿起来擦洗,没成想似乎是触动了什么开关老大曾经的床像个大箱子一样打开了上盖,里面……
“这…我们也没办法处理。”小楠有些无措道:“只能等老大自己来看看了。”
叁天时间过得飞快,林牧说他似乎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轻松过了荣祁和小楠又何尝不是。不用担心敌军偷营,不用躺在草地里过夜,现在可是太幸福了,幸福得有点不真实。
严恪从来不会担心那叁人办事不力,或许在军营中他会担忧叁人安危,在城中他会忧心林牧别不小心伤了平民百姓,可严恪从来不会怀疑他们,无论是什么事情,有那叁个人都一定可以做到。
这不,小楠只用一天时间便基本上摸清了城中现状何处有集市,何时应宵禁,还像本地人一样跟各商户讨价还价,采购了不少东西,买了些使唤丫头,又招了几个厨子,一切都很顺利,除了买家丁的时候,林牧非要跟那些男人比比拳脚,扬言一定要胜过他才能在严府当差,结果一下午过去竟没有一个人能撑过林牧叁招,最后还是小楠出面,选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也还算不错。
所以等严恪从祠堂中出来的时候,整个府宅已经跟他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杂草枯木被除得干干净净,荒废了许久的院子被重新种上了花草,各种金属器具也打上油好生保养;破败的家具全部换新,重新上了漆林牧甚至买回来一只会说“恭喜发财”的鹩哥。
“辛苦了。”严恪看着日渐繁荣起来的老宅,有些虚弱道。叁天时间未进水米,纵使体格壮如严恪也有些吃不消。
“嘿这有什么呢!”林牧蹦蹦哒哒地拽着严恪往正堂走,饭菜都已经上桌,就等严恪开饭了。
饭食间,家里新来的下人们排好队让严恪认了认,都是平常人家的姑娘小子,严恪挨着问了问名字便让他们下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们的月钱怎么计?”严恪搁下筷子,问道。
“城里其他人家招下人,多的有给每月叁钱的,大多都是两钱,少的也有只给一钱的,”小楠认真回答道:“咱们府上包吃住,我给开的两钱银子一个月,可能个人间稍有些差异,大概是差不离的。”
“给四钱吧,”严恪柔声道:“他们也不容易。”
“嗯。”小楠点点头,随即挥退了下人,免得扰到严恪吃饭。
3婚约
许是叁天没见了,林牧也不说话,坐在饭桌边用两只手托着脸颊,定定地看着严恪吃饭。荣祁坐在旁边给他的虎刀上油或许小牧说的没错,是该找个铁铺给兵刃淬个火了。
“啊对!”林牧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突然道:“老大你吃快些,有个事儿得你亲自处理才行喔就你的房间里。”
他说的是严恪床铺下面的东西。
这几天下人们把严府上下都打扫了一遍,除了严恪的卧室小楠之前已经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不得涉足那个房间半步,违者需领杖责五十。
“我的房间里?”严恪皱眉,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他们叁人都处理不了的事情。
真等见着那弹开的床板,严恪愣在原地自己的床变成了个储物间,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金条银锭,填满了整个床洞,金灿灿银闪闪,晃得人眼晕。
他之前是知道自己卧室有这样一个机关的,他小时候体弱多病,那时候瀛洲还不像现在这样繁华,多少有些强盗贼寇在四处流窜。家里担心他被人掳了去,便请高人往严恪卧室里设了机关,外面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刻躲进床下面即可保性命无恙。
那个高人没过多久便仙逝了,所以这世上只有严恪和父母双亲叁个人知道这个暗格。
可现在这个他从没用过的小密室,竟是塞满了金银严家二老,纵使临死都没等到儿子回来养老送终,却还是担心严恪会过得不如意,给他攒下了万贯家产,只愿能保他一声衣食无忧他们相信严恪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总是需要用钱的,所以把一辈子积蓄都放在了这个只有他们跟严恪知道的地方。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世间万般遗憾,唯独这一条让人永难释怀。
“这是什么……”林牧眼尖,在严恪将自己完全沉浸于思亲情绪之前,大声发问道。他指着钱堆里的一个有些不起眼的信封,里面会是是老人的遗言吗?还是些什么给严恪的叮嘱……
拆开信封,是一张已经发黄变脆的纸片,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却还可以勉强辨认竟是一纸婚约:
“严家小子严恪与林府千金,经媒妁之言,预结秦晋之好。唯望二子,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左下角是两方已经发黄的红印,一方是严父的,还有一方上书“林嵩”。
“老大竟然有婚约了?”荣祁站在一旁感叹道:“老大竟然会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先娶上媳妇儿的?我一直以为老大会排在牧儿后面。”
严恪转头瞪了周荣祁一眼,后者立刻咧开嘴求饶般笑笑。
但是说实话,他们叁个人确实都觉得他们老大找媳妇应该会很困难,自己也都做好了打一辈子光棍陪老大终老的打算毕竟严恪确实看样子就像是要孤寂一生虽说老大确实长得不赖,浓眉大眼且五官坚毅端正,妥妥一副北方大汉的模样。只是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数十年,身高八尺有余,体格健壮力大如牛就不说了,那胳膊看着都有姑娘家家的腰身粗了,一般的小姐们怕是看到他的体格就该吓得不敢说话,更别说跟他谈情说爱了退一万步讲,万一真有姑娘喜欢他这身材的,严恪也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姑娘相处别的后生春心萌动、学着怎么去说俏皮话讨姑娘欢心的时候,严恪正在营地里抱着长矛大刀劈砍着粗矮的木桩。
军营里嘛,一是基本上看不见几个女眷;二是,大家日常相处往来也多是简单直接的发号施令,严恪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为人也惯于直来直去要严恪去揣摩姑娘那些含糊其辞的撒娇和欲拒还迎?那可真比登天都难。
严恪是真不会跟姑娘相处,没人教过啊。
而现在,他竟是从天而降了个媳妇?看样子还是个有婚约的大家闺秀?
你看,这老天爷待他确实不薄。
“你说二老把这一纸婚约放在这里,说明了什么……?”荣祁轻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说明二老最最挂念的是老大的终身大事,”林牧抢话:“二老知道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可能找不着媳妇!”
“哎,这个事情嘛,虽然我们都知道……”小楠慢悠悠道:“但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当着老大的面说啊……”
“……”严恪不想说话,他知道自己身形骇人总会吓着姑娘家家的,可现在怎么连小楠都这样取笑他。
“咳咳,不开玩笑了。”小楠笑道:“我觉得二老的考虑确实周全。咱们现在回这瀛洲了,也算是落在这儿了,不出意外,咱们四个都得在这里安家落户。老大不是再过些时日还要去府衙报道吗?所谓成家立业,先得成家后才能立业啊。”
“就是就是,”荣祁补充道:“我想若是老大真能娶回这林家小姐,也算是了了二老的遗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