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连宣山站在马路牙子上,身形颀长利落,周身气质与来?往的大学?生大不?相同,有种世事沉淀出来?的沉稳和冷峻。

连漪刚要抬腿迈过去,正面有人给她打了个招呼,是?新闻专业里一位研二的学?长,同她关系不?错,她在报社的实习还多亏了这位学?长的内推。

两人熟稔交谈了几句才互相告别。

连漪再往连宣山那里看?,男人垂眸懒洋洋地玩着手机,似乎是?根本没注意到这里。

那天连宣山还完充电器就走了,没多说什么,连漪倒也不?想和他多说。

相处五年,两个人骨子里其实都是?有点倔的。

从怪咖,到哥哥,再到情人,现在兜兜转转,又成?为彼此无?法诉诸于口的匿名。

就这么一直到大四上学?期结束,连宣山都没有再来?过京市,连漪同他在微信上也不?怎么聊天,只不?过银行卡里钱还是?照旧打来?当初连宣山偷偷塞她行李箱里的那二十万,连漪后来?还是?硬着给连宣山还了回去,她本意是?不?想再花连宣山的钱,连宣山就又改成?了每个月固定给她打钱。

不?过这笔钱连漪还是?没怎么花过,她自己有奖学?金,在外实习也有津贴补助,用不?到连宣山的钱。

春节放假,连漪找了个网站编辑的实习工作?,连宣山倒是?来?京市了几天,两人在租房里平平淡淡把春节过了,大四下?开学?,连漪毕业论文、答辩、投简历找工作?忙得脚不?沾地,连宣山似乎也很忙。

连漪隐隐约约听说了连启森被警察逮回禾水的事情,当初被连启森偷走的那些钱,她也懒得再追究回来?了,反正连启森也还不?起。

等到六月,连漪毕业典礼,她站在校门口等了快有一个多小时,想等到的人还是?没来?,最后直到毕业典礼结束,她和室友去聚完餐,连宣山才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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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内旖旎的气氛逐渐归于冷寂,连漪坐在连宣山腿上固执地与人对峙,像是?十八岁时不?顾一切返回禾水一般。

“连宣山。”

她绷着脸,“我连漪这辈子没这么对过其他人,你要是?不?想再继续,咱俩就一刀两断。”

如今她也毕业了,即将拥有自己的工作?,不?用再依靠、不?用再有人陪着才能走下?去,她足够独立,也足够洒脱。

连宣山眉心蹙着,用手摩挲了下?连漪脖子上戴着的他给送的毕业礼物,那条珍珠项链。

沉默良久,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他说了个“行”,然后把连漪从身上推开,站了起来?。

连漪咬唇,视线跟着他离开的背影。

爱人

连宣山起身去了行李箱边上, 从里面拿出了个什么?东西。

连漪扭头没再看,已经彻底没心情。

反正她话都说到这里,连宣山要走还是要留已经无所谓了。

过了有那么?十几秒, 连宣山又走?到了她面前,连漪一只手?被他握住, 指尖突然感受到一道金属的凉意?。

她低头去看, 连宣山把一串钥匙挂在?了她手?上。

“这是什么??”连漪愣住。

“租房的钥匙。”

连宣山就套着条运动裤衩,蹲在?她面前, 几年过去, 当?初那个还能从面庞中瞧出几分不?羁放荡的男人已经彻底成熟起来,气质沉稳内敛,眉眼深邃,寸头稍长,一身的肌肉线条在?光线昏暗的酒店房间内更显流利偾张。

连漪听到后下意?识反问:“租房不?是退了?”

那间租了有三年多的房子, 在?今年春节过年的时候两?人在?里面住了最?后一次, 然后就去找房东退了房, 那时也是两?人关系最?僵硬冰冷的时候。

连宣山扯了下唇角:“我买下来了。”

“你把租房买下来做什么??”连漪冷冷问。

“以后我们两?个住。”

这下连漪愣了更久。

她就这么?呆呆和连宣山对视了一会儿, 脑子里分散打?乱的情绪慢慢聚拢, 有什么?明确清晰的东西已经破土而?出,在?想明白的前一秒,她别过头去, 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背对着连宣山。

她其实挺不?想在?今天之内哭这么?多次的,可还是没忍住,用被子擦了下眼角。

房间内有人走?动的声音, 连宣山从床那头绕过来,又蹲在?了连漪面前。

被子一角被连宣山扯了下, 连漪紧紧护住,没让他扒拉开,忿忿地骂了句:“滚开。”

连宣山没再试图把她从被子里刨出来,他淡声开口:“小时候从禾水来京市,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对我说的这两?个字。”

连漪也还记得这件事,当?时她在?别墅里看电视,嫌弃外面蝉叫声太?吵,拿着鸡毛掸子想去外面把蝉都打?跑,结果一打?开门就和从来没见过面的连宣山撞上,她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浪汉,一边用鸡毛掸子打?人一边说着滚开。

只不?过她不?知道现在?连宣山干嘛突然说这个。

连宣山也没管她有没有回应,继续说着:“在?你家住的那一个多月,我是真的很讨厌你,牙尖嘴利,嚣张跋扈,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犯公主病。从你家走?的时候我高兴得不?行,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见面,结果十八岁那年你他妈又提着行李住进了我家。”

“当?时在?怪咖网吧外面,我第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看你一副傻样,心里想着的是一定要?好好整你一番,把当?年老子被孤立嘲笑的仇给报复回来。”

连漪没忍住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拧着细眉:“你真小气,这点仇记这么?久。”

连宣山乜她一眼:“那几年心情确实是挺遭的,恶狗一样逮着谁都想咬一口。”

知道连启森做的那些龌龊事,对谢温隐忍做法的不?理解,中考的失利……那些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早已经消磨在?了无能为力的事实里,曾经在?初中时候还考过年级第一的男生开始跟着张钦徐玳川他们逃课、熬夜打?游戏、打?桌球、抽烟,麻木又浑浑噩噩地过着本该灿烂阳光的青春。

“那个时候我的心情也不?好。”连漪说。

所以两?人在?最?开始时频繁掐架,他冷眼旁观着禾水七彩阳光男团的人“骚扰”她,骑着摩托车作势要?撞她,她在?大排档店里拿烧烤盘砸他脑袋,用石头划烂他的摩托车坐垫,各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夹枪带棒的对话和嘲讽,没有哪一次见面不?是以闹得不?可开交收场的。

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针锋相对的关系有了隐隐约约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