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漪脸色麻木又倔强,忍着肩膀上的痛意,死死瞪着面前的男人:“我?不知道!他们丢下我?跑国外去了,有本事你去国外找他们啊!”
“去国外了……去国外了……”
男人仿若最后的内心?防线崩塌了一样,踉踉跄跄倒退几?步,他反复咀嚼这句话,神情?由?难以置信到崩溃,又到绝望,最后又变成愤怒,变成目眦尽裂的疯狂,举着手里的铁棍再?次朝连漪扑过来,“你他妈撒谎,我?不信,去死!”
家门也就是在这时被人猛地打开。
来人开门的力气大到门在墙上撞出“砰!”的一响,连宣山铁青着脸冲过来,整个人护在踉跄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连漪面前,一手紧紧揽着连漪的腰,背朝着男人,硬生生地受下了这一铁棍。
在来不及躲闪的连漪骤然睁大的视线中,在男人怒不可?竭的咒骂下,铁棍咚的一声,敲在连宣山后脑勺。
连宣山咬牙转身,抬腿踢上男人的侧腰,将男人踹飞出几?米远,倒在地上的玻璃渣上,噼里啪啦的脆响,触目惊心?。
随即他膝盖一弯,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了连漪的身上。
“都停手!警察!”
“连哥!”
“我?……我?草!!连哥!!”
“你妈,谁打的?!!”
……
连漪神色恍惚麻木,向后退了几?步,这才能把昏倒在自己身上的连宣山扶住,不让他摔在地上。
连漪努力伸着手颤抖在连宣山后脑勺摸索,不出意外摸到一手黏黏糊糊的温热的液体。
警察、徐玳川、张钦……一群人全部都围了过来,一片嘈杂,一会?儿是警察让连漪先把人平放在沙发上,一会?儿是徐玳川他们在吼着让打急救电话,一会?儿是两个倒在地上的男人在怒吼。
连漪自己也在说话。
她喊了声连宣山。
声音低到可?能她自己都听不见。
现场乱成一片,有人扶住连漪,有人把连宣山扶着平躺在沙发上,连宣山双眼紧闭,没有意识。
连漪耳边一阵近乎失聪的嗡嗡声,她颤抖着握着连宣山的手,跪在沙发边上,另一只沾着血的手无力又无助地揪住沙发一角,反复摩擦,仿佛是在希望藉此能把鲜血擦干净,连带着连宣山后脑勺的伤口一起,连漪喉间?哽咽到快说不出话:“连,连宣山……”
徐玳川张钦他们也在周围看着,希望连宣山能醒过来,但又不敢靠得太近,怕围近了让连宣山呼吸不过来。
连宣山没反应。
张钦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愤怒转过身,朝着刚才拿铁棍的男人冲过去,男人已经被警察拷上,几?个警察制止了暴怒的张钦冲过去揍人的行为。
“做什么?!”
警察制止道。
“这狗日的把我?兄弟打了!”
“滚开!我?要弄死他!”
另外几?个七彩阳光男团的人也怒气冲冲地围过去。
“别吵!救护车马上就到!你们几?个再?动?手都得进去蹲着!”
连漪没回头管身后的混乱,她眼神迷茫,在沙发前蹲着又喊了几?声。
“连宣山。”
“……”
“连宣山。”
“……”
最后,连漪握着连宣山手,近乎不抱希望的,很小声地喊了句:“……哥。”
还在昏迷中的连宣山突然下意识用?力回握住她的手。
哥哥
闪着应急灯的救护车姗姗来迟, 一拨人去派出所?的去派出所?,去医院的去医院。
连漪在派出所?做笔录,问话, 还被女警带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张钦徐玳川一群人也在派出所?里,因为他们和京市来的人先在街头就干了一架, 而后打得差不多了, 连宣山想起恐怕来得不止这几个人,骂了一声, 又匆匆往家里跑。
等张钦徐玳川他们跟着一起?跑过去, 见到?的就是连宣山把连漪护在身前,自己背后挨了一闷棍的场面。
当时一众人其实都挺震惊的,因为在大家眼底,连宣山和连漪这对兄妹的关系算不上好,远远不到?为对方下意识豁出命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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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漪接受完调查从?派出所?出来, 已经是深夜, 来不及等还没出来的张钦他们, 她自己先打车去了镇上的医院。
找人还挺好找, 一问值夜班的护士有没有看见刚刚救护车送来的人, 护士做了然状:“刚刚后脑勺受伤的那个帅小伙是吧?在那边。”
护士指着个病房。
医院里人不多,三人间的病房只有连宣山一个人,伤口做了包扎消毒处理, 人也已经醒了,躺在半支起?来的病床上,挺悠闲地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连漪站在门口,眼神闪了闪, 颤抖着吐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下来。
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 连宣山撩起?眼皮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