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辆一直追着他们的黑车。
到底是谁?
禾水镇以前和他们结下过梁子的人,还是县城里在李老板修配厂逐渐壮大过程中心?生不满与嫉妒的同行。还是其?他什么?人?
黑车上的明显也再?次发现了他们,正加速向这里冲过来。
连漪这就是在这个时候用?力抱住了连宣山的脖颈,少女柔软如同花蕊般的身体在打着颤,方才看得模模糊糊的黑车上的五个人的五官再?次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拉扯出刻意深埋的记忆。
连漪眼眶酸涩:“里面有两个人……是我?爸爸以前公司里的管理叔叔,我?记得他们的脸……”
连启屿和祝容跑了,留下一片公司财务上的乱摊子和公司内茫然无助的管理员工。
管事的人跑了,破产的股民与巨额亏损的合作商只能找上以往公司的管理人员讨要说法,但这些公司内的管理人员同样毫无办法,也不能像连启屿和祝容一样撒手不管趁机逃亡国外。
他们只能被迫承受来自多方的怒火,被夹在其?中,最终将矛头对准还留在国内的连漪。
在知道连启屿和祝容去国外那天连漪就模模糊糊想过这个问题,爸爸妈妈跑了,那留在公司内的其?他董事,其?他员工呢?
但随着时间?就这么?平静地过去,她也就慢慢忘记了这件事情?。
没成想一年后,那些人居然找到了禾水镇来。
要财,要人,要命……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确定?么??”
连宣山黑眸沉沉地问。
连漪的回应是把头埋进了他的脖颈之间?,然后点了点头。
连宣山抬起手来胡乱搓了搓连漪的头,像是个粗鲁又简单的安慰,然后抱着人往楼房建筑之间?跑。
这一带居民楼密集度高,房屋挨得近,之间?的距离只能过人,连漪趴在连宣山胸前,听到自己依旧剧烈的心?跳,她和连宣山紧紧相?贴,一左一右的心?跳近乎同步振动?,视线越过连宣山肩头,她瞧见后面黑车急刹停了下来,里面五个男人急匆匆下车,她再?次确认了他们的脸,确实是当时在连启屿手下的员工。
他们看向了她和连宣山逃跑的方向。
“在那边!”
“妈的,追啊!把那个丫头抓过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错杂凌乱,连宣山一只手抱着连漪,一只手掏出自己手机递过来,他报了个地名,沉声:“打电话给徐玳川张钦他们来这里。”
连漪接过手机给徐玳川打电话,按照连宣山的话说了一遍。
连宣山抱着她左拐右跑跑进一条巷口,雨越下越大,地面上积水越积越深,他扫了一眼地上,又看看四周,最终低声:“认不认得路?”
连漪左右看了看,点点头,她认识这里的路,再?过两条街就能到家。
连宣山把她放到了地上。
察觉到他的意图,连漪有点慌地抓住了连宣山的手。
“到家后把门锁好,也别开灯,听到没?”连宣山叮嘱她。
连漪瞳孔睁大,怔怔瞧着连宣山,连宣山朝她扯唇角笑了笑,这个笑容连漪见过许多次在两人一起去服装集市卖完衣服赚到钱回来的时候,在连宣山帮她揍人的时候,在连宣山在李老板手下赚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回来接她去县城吃庆功宴的时候……
四周居民楼一片漆黑,没有人还醒着。
但连漪突然就不怕黑了。
那年被父母遗忘在停电电梯里不满十岁的女孩,于今日今夜,被十九岁的连宣山用?力拽了出来。
连宣山笑着再?揉了一把她的头。
连漪被他摁着转了个方向,连宣山推了推她的肩膀,催促:“跑快点。”
穿过滂沱大雨,穿过乌漆麻黑的小巷,淌过大大小小的水坑,背后脚步声变得更加杂乱,有拳头落在肉|体上的闷响,可?能是徐玳川张钦他们赶过来了,可?能也没有来……连漪咬着牙跑,一秒都不敢停。
跑到家里她锁好门,顾不得浑身湿得彻底,用?座机打电话报警。
但也就是在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连漪看见了被打碎了的玻璃窗。
玻璃碎片小范围落在客厅的地面上,粼粼反着光,把她的脸色照得苍白无颜色。
他们家在二?楼。
下一秒连漪拔腿就跑。
两道黑影从厕所钻出来,一左一右扯住她的手,力气大到瞬间?就在连漪手上捏出了红痕,连漪尖叫一声,被他们拉着撞到墙上,肩胛骨与坚硬的墙壁猛地碰撞发出一声闷响,痛得连漪眼泪要飙出来,然后再?被甩在沙房上。
一个男人用?力摁住连漪肩膀,眼眶通红,眼底全是红血丝,凶狠道:“你爸妈呢!你爸妈这一年跑到哪里去了?!”
连漪吃痛咬牙,用?脚踹男人下|体:“滚!我?不知道!”
这一脚踢得正正好,男人双手捂着裆倒在地上痛嚎,连漪趁机起身就要走,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另一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抄起来个铁棍,一棍子敲在了她的肩上。
连漪当即眼泪就痛得流出来,有一瞬间?甚至痛到不能发声。
拿铁棍的男人比方才的男人还要疯狂,还要吓人一些,面色枯槁如死灰,一双瞪人的眼睛红得像是暴戾的魔鬼,连漪肩膀被他死死掐住,刚刚才被棍子敲中的地方更加疼痛起来。
男人摁着她,歇斯底里地一遍遍反复问:“你爸妈在哪里?是不是也在禾水!说!”
连漪摇头吼着说不知道。
“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你他妈怎么?会?不知道!!”
男人怒吼,“你爸妈把整个公司丢下跑了!我?们全部都破产,都他妈完蛋!就是因为你爸妈,我?欠了六百万七十万,六百七十万!把我?卖了都还不上的债,我?把房子车子卖了,最后女人离婚带着孩子也跑了,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