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说完连漪转身就走,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完之?后,躺在床上的男人手指轻轻蜷曲了下。

窗外雨还?没停,西南地区的小?镇,巴山夜雨,夏季的暴雨总是在晚上来?袭,伴随着闪电与雷鸣,连漪回自己卧室,刚要关上门,忽然瞥见窗外一道闪电,近乎把整个屋内都照亮了片刻。

紧跟着一道雷声距离响起,下一秒,连漪突然眼前一黑电路故障,整栋老居民楼都停电了。

周遭一片黑暗,连漪瞬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她张了张口,最?开始没发出声音,连漪颤抖着用手去摸卧室门,扶着门走出去,下意识想叫连宣山的名字,只?不过还?没等她喊出来?,另一只?在黑暗中胡乱挥舞的手就被抓住了。

一只?遒劲有力,稳稳的手。

“这里。”

连宣山在她耳边说。

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这道声音成了连漪摆脱一切恐惧的寄托,她另一只?手也跟着扒拉着连宣山的手臂,胆战心惊:“你,你别走啊……”

“厨房柜子里有蜡烛,去拿。”

连宣山仍由她死命扒拉着。

连漪用力抓着连宣山的手,跟着去厨房,她本以为?自己怕黑的毛病已经好了,没想到还?是如此害怕……她想起去年也是这样的暴雨夜,电路故障停电,她跑到修车行去,连宣山替她赶跑了三个追她的男人。

“你快点啊。”站在厨房里,连漪哆嗦着声音催促。

连宣山没回她的话,耳边只?有翻柜子的窸窸声,连漪莫名感觉有东西在碰她的腿,可能是风,也有可能是……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得?脸色惨白,乱动了动,不知道挪到哪里,恰好连宣山找到蜡烛关上柜子门后退一步,男人硬邦邦的背径直撞上了连漪的鼻子。

连漪当即痛到眼泪就要飙出来?:“连宣山!”

“你他妈……乱动什么?”连宣山咬牙切齿转身,又生怕撞到这位大小?姐哪里,他吐出口酒气?,摇晃了下仍有些晕沉沉的脑袋,掏出兜里的打火机点蜡烛。

啪嗒一声,厨房终于小?范围地亮了起来?。

连漪捂着鼻子,委屈又生气?,因疼痛而眼角泛红,眼底无?可抑制地泛起生理性?泪水,秀眉皱巴巴地拧起,偏生她肤色又白,蜡烛悠悠晃晃地一照,骨瓷似的,眼角那一抹红就更为?突出明显。

连宣山举着蜡烛蹙眉,无?语凑过来?:“撞哪儿了?”

连漪使劲瞪他,声音闷闷又愤怒:“鼻子!!”

“你倒是把手拿开……”连宣山用手扯连漪手,“我看看伤着没。”

连漪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呼吸不畅……难不成撞骨折了吗?以后骨折好了她的鼻梁会不会歪,都怪连宣山这个混蛋……连漪一边发散思维胡思乱想,一边看着连宣山凑近,近到她几乎能数清他的睫毛,连宣山的眸光里也是她的倒影,鼻头和眼尾都是红红的,唇瓣泛着水润光泽。

窗外大雨继续稀里哗啦下着,被照亮的厨房的小?小?空间内,两人的气?息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交互缠绕,连漪嘴唇动了动,心跳突然漏了半拍,不知道是谁先垂眼低下头,又或者是谁微抬起下巴,两片温温热热的唇瓣鬼使神差地贴合在了一起。

连漪怔怔睁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蜡烛的火苗摇摇晃晃,忽然熄灭了。

快到像是彼此产生的一个错觉,那瞬间连漪忘记了身处于黑暗中的害怕,等蜡烛再次亮起,一切仿佛没发生过般。

连宣山又多?取了几根蜡烛,他呼吸微重:“放你卧室去。”

连漪面无?表情道:“全部都要点亮。”

连宣山真把所有蜡烛都沉默则点亮了,还?给连漪把卧室的窗户关上,谨防后半夜蜡烛被风吹熄,瞪眼看着一群火苗跳跃的蜡烛,连漪也就慢慢睡着了,等再睁眼,已是天光大明,风过雨止。

那个荒诞的雨夜似乎就这么过去,而关于那个鬼使神差的吻甚至根本算不上一个吻,最?多?只?是一次蜻蜓点水般的唇瓣的接触,连漪和连宣山都没有提起过,或许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或许不知从何?说起,又作何?解释。

但有关呼吸缠绕融合那片刻的微妙,却如同连绵不绝的雨一般一直淋湿着彼此的心头。

县城修配厂的事业蒸蒸日?上,连宣山早出晚归工作着,甚至更忙,而连漪高三开学,举行了开学考试,这一个假期的学习总算是没有白费,加上她本来?就有京市私立学校学习的底子在,成绩和名次都往上窜了明显的一大截。

日?子看似就这样说不清理不明地过着,等连漪想要再次提起说清楚问明白时,连宣山以同样的借口打太?极般绕过了她的话题。

两人又开始恶语相向,你针对我我讽刺你,那段时间就连徐玳川张钦一群人都察觉到了两人的关系突然变得?很差,甚至比连漪刚来?禾水镇的时候还?要差。

那场连绵不绝的雨仿佛即将停歇。

但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来?的路上,它将裹挟万物,滚滚向前,致使整段生命的潮湿,永不干涸。

哥哥

连漪读高?三, 学习任务加重,以往的双休变成单休,晚自习也得上到十点才下课, 一般她都自己?走回家,偶尔连宣山也会开着摩托车来校门口接她。

两人关系的确更为恶劣, 大多数时间都是连漪垮着脸凶巴巴地不满意骂人, 而连宣山冷脸置若罔闻地听着?,并不做搭理?, 只在确实不耐烦的时候才出声同她争吵。

但这种争吵又和两人最初认识的时候完全不同。

如果要说在连漪刚来到禾水的时候, 两人的争吵是毫不留情面的、针锋相对的、时刻想着?怎么往对方身上插刀子最深;那么现在的这种争吵,更多的则是一种类似于宣泄和对峙连漪步步紧逼,浑不饶人而连宣山冰冷沉默地将连漪往外推,以一种强硬的态度,拒绝她的所有靠近。

比如周末连漪穿着?短睡裙在家里?晃, 连宣山会垂眼?主动避开;吃饭时两人夹菜的筷子不小心碰撞到一起, 先移开的一定是连宣山;又或者是两人争吵的时候, 连宣山总是先一步退出?话题。

是以这时候连漪则会更加生气。

她不明白连宣山的冷漠与坚硬, 明明那个夜晚, 他也有情不自禁垂下头来,用?唇贴了贴她的唇。

等到酒醒之后,却又泾渭分?明地告诉她, 他是她哥。

县城修配厂这段时间没有那么忙,一切流程已经?走上了正轨,修配厂规模愈发扩大,几乎快要垄断了附近片区的所有修车生意, 蒸蒸日上。

最近连宣山在镇上待着?的时间挺多,有时也请张钦徐玳川他们吃饭, 连漪不情不愿地跟着?去。

这天晚上吃大排档,一群人聊到连宣山现在手上有钱了,跟着?李老?板越混越好?,都挺高?兴的。

男人之间的话题总离不开那几样东西,说到女人,大家纷纷打趣,说连哥以后身边漂亮妹子不是大把大把地有,连宣山倒也不否认,懒懒散散靠在座椅上,勾了勾唇角说那可不是。

连漪突然筷子一摔就走,把大家伙吓了一跳,但也没人敢拦。

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大家也不是没有体会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敢拿着?烧烤盘往连宣山身上砸。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连宣山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等嘴里?那根烟慢悠悠地抽完了,才起身骑着?摩托车去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