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松眼眶发烫,却又哭不出来,他温柔而细致地一点点吻着傅延,像是在碰一个脆弱的珍宝。
傅延坚强惯了,不大习惯被他这么哄,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看起来乖得有点可怜。
柳若松很耐心,他一直等到傅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掌心的肌肉不再紧绷,才缓缓地放开他,隔着布条亲了亲他的眼睛。
“这是在D市的病房里,你之前受伤了。”柳若松小声道:“我给你把布条解开,你睁眼看看?”
傅延点了点头。
于是柳若松坐在了床沿上,面对面跟傅延贴的极近,从他面前伸手环到后面,想去解布条的结。
只是他还没碰到什么,傅延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小臂。
“怎么了?”柳若松瞬间紧张起来:“你哪里难受?”
“没有。”傅延顿了顿,说道:“若松,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傅延说着,手指微微缩紧一点,他像是想要让自己的话看起来更可信一点,努力解释道:“重来就是重来了,我身体没有什么伤害。”
柳若松想问那你呢,你身体没有受伤,那心里呢。
重启回溯时间,回溯身体状态,甚至可以回溯整个世界的进度,但回溯不了人心。
那些记忆在一次一次时间里终归会留下痕迹,只是有深有浅而已。
“上一次时间太长了,这次重来可能开始会有点不习惯。”傅延低声道:“给我点时间,我来调整一下。”
他每次都是这么调整的吗?柳若松忽然想。
催眠一样地告诉自己已经重来了,然后用理智的现实去覆盖那些让他痛苦的记忆只要未来不会再变成那样,之前的一切就可以都当做不存在了?
柳若松抿紧唇,想要问他很多话,但最后还是没有说。
算了,柳若松想,我得给他时间。
而且说不定这也是好事,傅延的性格更偏向理性,他有自己一套独特的处事方法,只要让他习惯现在这个“安全”的世界,说不定对他的恢复更好。
我也得相信他,柳若松想。
“我在意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柳若松淡淡地说:“跟上辈子有什么关系?”
傅延愣了愣,握着柳若松的手松开了一点。
柳若松没有挣开,而是顺着这个姿势往前倾了倾身子,解开了傅延脑后的布条结。
“我喜欢你,爱你,是你公证过的意定监护人。”柳若松伸手挡在傅延眼前,替他遮住大半的光:“所以我在意你,紧张你,心疼你受伤,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慢点睁眼。”
傅延慢慢适应了外面的天光,缓缓睁开眼睛。他握着柳若松的手腕,轻轻把他的手往上推了推。
他昏迷了一周多,现在再看柳若松,只觉得他熬得有点憔悴,眼睛里都是血丝,人都瘦了一圈。
青天白日的,柳若松穿了一身纯黑的作训服,皮带扎在腰上,踩着一双高帮的军靴,浑身上下黑得非常统一,乍一看跟煞神一样。
傅延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说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柳若松忍不住磨了磨牙,作势捏了捏傅延的手,心说还不是怕你一看见白大褂就犯迷糊,你还笑话我。
“别的都洗了。”柳若松随意糊弄了一句,凑过去小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昨晚折腾得太厉害,愈合一些的伤口撕裂了大半,柳若松擦了好半天血,现在还有点不大放心。
“……没事。”傅延说:“没觉得疼。”
傅延根本没顾得上这回事,他清醒后有意控制,神经痛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但时不时还是会犯。他一边跟柳若松说话,一边在心里说服自己已经重来了,暂时没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柳若松也知道问他问不出什么来,自己扒开他衣领看了看,没再看到血迹,这才放心。
他给傅延拉上衣领,偏巧病房门被人敲响,贺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小柳哥?”贺棠说:“是我。”
“啊,好。”柳若松连忙说:“进来吧。”
贺棠答应了一声,从外面推开了房门。她手里端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几份早饭,还有一小袋口服葡萄糖。
“嗯,队长?你醒了?”贺棠愣了愣,紧接着喜上眉梢,把托盘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放,连忙凑过来:“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间柳若松皱了皱眉,冲着她试了个眼色,极轻地晃了下头。
“我昨晚怎么了?”傅延问。
“啊……”贺棠噎了一瞬,到嘴边的话硬是打了个弯,换成了另外一句:“你突然发烧,吓死小柳哥了。”
柳若松暗自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决定之后私下表扬一下她的随机应变能力。
傅延倒没起疑,他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柳若松。
“你一宿都没睡?”傅延说。
“对不起,哥,我错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在这眯一会。”柳若松说:“不耽误什么。”
傅延眉头紧皱,看起来想说点什么,但柳若松认错太快,他又无从下口。
于是他只能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回贺棠身上。
“你怎么回来了?”傅延低声问:“不是让你看着研究所吗?”
“哦,研究所那边我们已经查搜过一遍了。”贺棠条件反射一样地立正站直,一板一眼地开始汇报工作:“但是据防爆组排查,研究所地下还有内部的炸弹装置无法拆除。虽然可能乔·艾登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开启自毁设备,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把有用的东西撤回来了。之后下一步的工作主要是”